雪行客+番外(99)

作者:其颜灼灼

柳昔亭轻轻应了一声,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穆旭尧从未与他打过照面,到底是哪里结的仇怨,一定要亲自传话杀人?

他思前想后,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处理春风堂和紫藤堂时动作太大,招来了穆旭尧的怀疑。他要挟徐往利去与冯全拼命,暗地里推波助澜,如今苏州的两个堂口全部大清洗,将穆旭尧留下的眼睛耳朵洗了个干净。

但他自认为自己做得足够小心,就算穆旭尧怀疑是他动的手脚,也找不出证据。

他与苏枕寄的交游既然传到了穆旭尧的耳朵里,看来在自己回漳州之前穆旭尧便已经知晓了,何故如今非要杀他不可?还要以寻桃的性命相要挟。

柳昔亭越想越觉得气闷难平,只当是穆旭尧以此来收紧缰绳,逼他表忠心的手段罢了。

他的思绪正在头顶盘桓,突然被苏枕寄拍了拍胳膊,听他说道:“你听没听见有乐声?”

撑船的老伯先说话了:“两位不知道吗?前面就是许家的庄子,他们家正办喜事呢,可不是有乐声。”

柳昔亭哦了声,解释道:“是许氏书画斋的那个许家,许兴先生如今快六十岁了吧,但辨别书画真伪至今没有失手过——却不知道是办的什么喜事?”

他话中的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便听得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江面上像是投了鱼雷,溅起的水花都打到了他们的船上。

柳昔亭忙侧身去遮挡身侧的人,忽见一只竹筏自身侧飘过,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轻飘飘落下,原来是个身穿藕色罗衫的姑娘。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不大高兴,似乎是听见了他们刚刚的对话,盘腿坐在竹筏上,说:“什么狗屁喜事,老头不嫌丢人,还要大办特办,恶心死了!”

她说着往船上一看,像是认出了谁,面露惊奇道:“越公子,你不是前几日就离开苏州了吗?怎么在这里游玩?”

柳昔亭冲她微微拱手作揖道:“许小姐,家中敲锣打鼓的,你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

说着他看向苏枕寄,介绍道:“这位便是许先生的千金,许家大小姐许璎。”

两厢见过礼,许璎面露不悦,向身后一努嘴:“我可不是一个人——我才不要回去,我爹一大把年纪了,这个时候认回来一个私生子,他要认就认,偏要说这是我嫡亲的哥哥,明明是他不知道在哪里乱搞生出来一个儿子!自己认就罢了,还要逼我认!”

“小姐。”

说罢一个人影已落在竹筏尾端,此人一身武夫劲装,看上去是许府的府丁。

许璎怒道:“你们好好的办你们的喜宴,贺你们的‘沧海遗珠’,干什么揪着我不放!是看我没了亲娘,要伙同一个野种一同欺辱我吗?”

她说着便是一掌打去,来寻人的府丁不敢还手,只是身形一动,避开了她的掌风。这一掌便落在江面之上,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柳昔亭一行人终于被江水浇了一身,也明白了刚刚的异响是从何而来,他有些无奈地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正在以袖拭脸的苏枕寄,说道:“什么人还敢欺辱你不成?”

许璎说道:“老头年岁大了,想要儿子想疯了,他嫌我是个女儿家,接不住他的万贯家财,不然也不会连私生子都往家里带!”

苏枕寄奇怪道:“就算是私生子不也是许家的种吗?许先生既然认了,那也是血缘亲人……”

他还未说完,柳昔亭便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笑对许璎说道:“大小姐不要生气,我随你一同去看看,瞧瞧到底是什么人惹你生气。”

今日喜宴许璎若是不去,往后便要和她这个冒出来的哥哥争锋相对了。看许家的架势,定要让这个私生子做许家未来的家主了。许璎习得一身好武艺,却对她父亲那些书画珍宝一窍不通,她亲娘又因生她难产而死,父女不合日久,如今又多了个哥哥,这个哥哥若再嫌恶她,怕是往后日子不好过。

好不容易劝服,柳昔亭便拉苏枕寄进了船舱,小声道:“许家大小姐虽然是个姑娘家,却武艺超群,我们曾经有所交游,她性情直率,与她父亲关系不好,怕往后要更不受待见。”

苏枕寄哦了声,问道:“那我刚刚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柳昔亭说道:“妻妾所生之子,只分个嫡出庶出罢了,但是无名无份的外室之子,没人敢认,认了就是品行不端。这种男人,不给人名分,却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要为人不齿的。”

他说着叹了声:“这位许老爷膝下只有一女,还和自己不对付,这才罔顾世人议论,也要把私生子认回。还不要悄悄地认,偏要搞得人尽皆知。”

苏枕寄哦了声,又问:“但是生来就是私生子,也不是他的错,若是担着这样的身世,也要自惭形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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