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客+番外(200)
三娘勾唇一笑,乐道:“小郎君还记得我,真是让人高兴。”
苏枕寄盯着她,说:“上次的东西,是你叫人给我送来的,对不对?”
锦盒一事后他便没有怎么出门,后来又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竟然就这样把送簪子的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三娘听他这么说也不惊讶,说:“我既然送了,就不怕你知道。”
苏枕寄说:“你也是穆旭尧的人?”
三娘呸了一声,说:“小郎君,话可不能乱说啊。”
苏枕寄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中似有歧义,就闭了嘴,没再说话。
这种事情要他从何问起呢?三娘若是说她只是替客人送了件东西,苏枕寄也没有什么话好反驳。
他正在暗自苦恼时,三娘却突然说:“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苏枕寄顿时一个激灵,几乎要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有听清吗?”
苏枕寄双手按在桌面上,一副立刻要站起身的模样。三娘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怎么傻乎乎的,我还以为她赤毒花能养出什么不得了的孩子呢。”
晦明坐在一侧一直没有开口,此时见苏枕寄情绪激动,便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安抚,侧目道:“姑娘有话直说。”
三娘微微俯下身,轻声道:“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苏州之事?”
为了防止说多错多,苏枕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紧紧盯着她看。
三娘见他这个模样也不介怀,反而乐了,说:“傻就傻,非要学人装精明,看起来更傻了。”
苏枕寄哪里在乎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急切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三娘哎了声,双手交叉横在胸前,笑意微收,说:“你心里应该清楚,苏州地宫本就不是什么炼邪药的地方,而是他穆旭尧造出来……哄骗善良女子的牢笼。”
第一百零五章 暖意
十月十三,苏州。
子时的更鼓响了三声,狭长的黑巷中渐渐有了灯火亮,星星点点的烛火逐渐成了线,整条黑洞洞的巷子终于清晰地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一个头戴黑色兜帽的青年随着人流挤进了小巷的最里端,仰首瞧见一顶布棚,布棚下摆了一把竹藤躺椅,上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头戴一顶灰色布帽,散落下来的须发皆黄,像黄鼠狼成精。老头闭着眼,身子随着竹椅轻轻地摇晃着,有人来了跟前大声搭话,他竟然是理都不理。
青年拉紧了头上的兜帽,呆在一旁悄悄观察这个传闻中的“黄四仙”。前后等了快有半个时辰,竟然没见他掏出一丸药。他正奇怪,忽见黄鼠狼突然坐直了,伸着脖子,将头左右摆动了几次。
来买药的人连句话都没说,就见黄四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嘿嘿笑着递了过去。他正奇怪,忽听见身后不冷不热的声音:“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了?”
回首一望,便看见同样打扮的慕容玉。他的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那两片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的薄唇。
周通的眼睛追随着买药人,见此人身穿宽大的长袍,头脸皆裹得严严实实。不过这种打扮在黑市中也不算奇怪,毕竟来这里的都抱着些不大能见人的目的,人人裹得都是这般严实。因此周通是想另一件事,他说:“真奇怪,都说那药价值千金,也没看见这人给钱啊。”
慕容玉一笑,没有作声。
周通眼见那人就要挤进人堆,立刻就要跟上去,却被慕容玉拦下。慕容玉说:“这个人不是买药,是替他主人来讨药的——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听他这么一说,周通才闻到空气中遗留下的一种奇异的香味。他立刻啧了一声:“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慕容玉一拍他的肩膀,说:“去吧,到你干活了。”
这几日寻桃几人已经返回了漳州,这一路上寻桃都有些心惊胆战,她不知道宗施於为何突然折返,却也不敢发问。
但是宗施於待她倒是很好,每日勤勤恳恳地为她施针,连煎药都要亲自盯着。这段时日她身上的百花凋竟然一次都没有发作,这种久违的轻松感让她既快活,又怀有忧惧。
这日刚刚抵达漳州,他们在客栈中歇脚。宗施於果然来问:“你祖父住在哪里?我将你交到他的手中,要告诉他如何用药。”
寻桃支吾了一下,正不知道怎么答话时,庄晓立刻接话道:“先生有所不知,祖父年纪大了,去年刚刚去世,如今怕是无家可回了。”
宗施於见寻桃低着头,便也没有追问,说:“那你们就跟着我再飘零几日,再施针三次,也许就能大好。”
庄晓听他说“也许”,心内自然要打鼓,便问道:“先生,这最后三次施针,难道有什么凶险之处吗?您这般医术,竟然用了‘也许’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