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白月光(60)
池砚是一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他把杯子放在一旁,手伸出,陆书聿以为他想要和他牵手,却发现他把手搭在自己肩头。
附着向下的压力。
有的艺术家个人风格与作品风格一致,有的艺术家个人风格与作品风格完全相反,看不出有什么关系。池砚遇到相反的那种,就会调整艺术品,总有一个合适的角度,能够看到艺术家和其作品的重合。
顺从地,随着肩膀上的力量,陆书聿缓缓跪在地上。
因为是池砚,所以陆书聿没有什么屈辱感,接触地面的膝盖,像是正在扎根的树,身躯变成树的躯干,把所有养分供给给枝头饱满的果实便是他生存的意义。
池砚正看着他,就像果实稳稳挂在他的枝头,陆书聿觉得很安全。
病床上又传来声音。
陆书聿的童年是不断在山谷里回响的一串问题,其实问题本身就是答案。
“父亲从来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母亲也是。”
童年时忽视,青年时流放,只有在大哥出事后,才短暂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写着:出事的为什么不是你。接着便紧锣密鼓让他去接大哥的小孩回家。
陆书聿肩膀上的手移开,他抬头,池砚剥了一块巧克力扔到他嘴里。
几天后,陆老先生于睡梦中病逝。
陆言栀将脸埋在手心哭泣,听到陆书聿道:“他去找他梦中的家庭了。”
陆书聿伸手摸了摸床榻,一片冰凉,生命离开的预兆是热量的流失,行星如此,人也如此。
……
陆老先生的葬礼让陆宅暂时陷入一种秩序之中,陆言栀跪着看他并不熟悉的血亲,此时躺着,被管家无情的手不断摆弄着脖子和脑袋,就像把家具移动来移动去,摆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而尸体充满死气的脸上,两片又薄又白、半闭半合的眼皮上,却透着宁静与祥和,就像夜幕上的两洞光。
陆言栀心想,怪不得会有天堂和地狱这样的传说,因为不管身体如何像野兽一样扭曲蜷缩碰,他的头骨始终保持着平静。
告别完遗体,陆言栀走入大厅,看到正在应酬的陆书聿。
葬礼是祭奠与社交两种功能的叠加,而陆书聿的情绪也在悲痛与轻松中切换,甚至有点释怀后的心不在焉,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第三十二章 校园32
厨娘疾步走进大厅, 与陆言栀擦身而过,目光在一众穿肃穆人群里巡视,最后定下。
“管家, ”她把声音压低,“厨房人手不够了。”
他们定制菜单的时候是按照邀请函上的人数定的, 但是挡不住有些人自发前来哀悼。每一个都表情真挚,不好判断是来攀关系的还是真的来悼念的。
“咱们也该招新人进来了。”管家用手指挠挠下巴。
“那也是以后,”厨娘急性子, “现在怎么办?”
“现在外面订餐, 解决一下。”
“可以吗?”厨娘压低声音, 这可是实打实的糊弄。
“没问题,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管家从马甲里掏出怀表, 看一眼时间,“而且还来得及。”
“行。”厨娘步履匆匆离开, 陆老爷子生前为人保守, 不怎么与人交往, 没想到死后会有这么多人来送他。目光与陆书聿相撞, 陆书聿朝她温和一笑。
老爷子应该也没想到,这些都是这个家里最受忽视的孩子带来的。
不过他或许不在乎。
厨娘刚回后厨,就有人来问:“怎么样了?他同意了吗?”
“差不多了。”
其实厨娘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管家招新人, 他实在太吝啬了,每天只想如何在裁员和减薪上节流,后厨忙的要死也绝不在招人上松口。
搞不懂, 又不是他出钱。
“这下咱们以后就能轻松点了。”
“耶!”后厨几人欢呼。
“现在打电话订餐吧。”厨娘决定在高等餐厅订饭, 让管家狠狠内心出血。
陆言栀坐在沙发上, 应付完第四个向他打听遗嘱的人,脸上神情尴尬。
没办法, 他要是笑,来人会直接问他继承了什么,这么开心。
他要是哭,来人便说陆书聿的坏话,明里暗里都是陆书聿苛待他。
这些人有没有想过这是在葬礼啊,说出这些话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他身旁坐下一位摄影师,正在调整镜头,喃喃道:“拍什么,一点真情实感的东西都没有。”
陆言栀好奇地看向摄影师刚刚拍过的位置,祁寒山的父母正在那里和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