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师门没了(27)
方景生抱臂倚在窗前,慢斯条理喝着酒,看那女子寻了许久也不曾放弃,轻笑道:“倒是同他感情不错,你说她能否将他引出来?”
“应是可以,”门生低头道,“听闻望青山师徒只五人,感情自是深厚,若此女遭遇危险,方云隐会现身救人。”
方景生却说:“谁说她会遭遇危险。”
门生不解:“那……”
方景生嘴角的笑加深了:“面对女人自然有对付女人的办法,涉世不深的女人就更好办了。”
门生想起他平日作风,瞬间明白:“少主英明。”
关于周双的讨论不仅在酒楼厢房这处,乘月居也正在上演着。
“兄长,你怀疑她?”孟瑾皱眉望向孟珺。
孟珺放下手中书卷,叹了声:“我并非怀疑她,而是心中存疑。”
孟瑾一撩衣袍坐他身侧,朗声解释:“她出于信任才告知我这些,黑衣人的暗杀也是经望青山提醒才避过一难,现在难关刚过,就将矛头转向望青山。”
他语气慎重:“兄长,不可。”
孟珺反问他:“黑衣人的计划和弱点,他们从何得知?为何之前从未听闻半分这群黑衣人消息,望青山却仿佛未卜先知,能预测到这些?”
孟瑾低眉拂了拂衣袖:“也许就是觉醒预知‘技’。”
“从未有此先例,不可乱言,”孟珺笑叹一声,“你不必紧张,我对这事存有疑虑,也不会忽略望青山对孟家的恩情,这事重点在黑衣人,你说的我会注意。”
得了孟珺的话,孟瑾姿态松弛许多,却听他忽然问:“你很紧张这小姑娘?”
桌上的灯盏将两人影子映在窗纸上,其中一个人影晃了下,就听孟瑾道:“这是我应做的。”
孟珺问:“贺公子的事情,她还不知?”
空气无声静默着。
“我不确定,”孟瑾停顿许久,又道,“但贺兄不希望她知晓。”
孟珺拍拍他肩膀:“尽力而为,不可勉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们的。”
大概是今晚在人群里见到师兄,周双少有地做了梦,梦里她刚到望青山没多久,嘴巴刻薄又毒。
那会儿师姐和小师兄被气得连续三天不理她。
开始是师姐从山下来带回一盒刚烤好的糖,周双安静看着她将盒子放在床边,等她笑着说这糖如何好吃时,充满恶意地将盒子挥到地上,当着她的面将满地五彩糖珠踩得稀碎,然后看着她乍然哑声的样子笑。
门外的小师兄看到师姐满脸阴沉离开,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推开门,刚要朝她说话,却被她冷眼嘲讽:“别笑了,看着很丑,滚!”
小师兄僵硬着在屋里站了会儿,似乎想要坚持下,在周双的冷漠挖苦中,还是难堪地转身离开。
师姐性子爽朗心思细腻,骨子里却有股傲气,只需要做些羞辱她的行为,她就会动怒,小师兄却相反,看着大大咧咧,内心却敏感脆弱,面对他,用言语击溃是最容易的。
这是她在望青山待了不到十天总结出来的。
唯独在柳不归面前,她无计可施。
不管她如何反抗,咒骂,摔东西,打人,他都平和地接受,用始终如一的温和态度纵容她的脾气。
周双看不透他,却仍旧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对抗。
她不吃药,拒绝治疗,面对他不言不语
但柳不归比她更有毅力,药被掀翻了就重新熬,次数多了,他下次熬药直接熬一锅,不睡觉就下药、用熏香、催生助眠的灵花,总之用一切能让她睡觉的办法。
但她对睡觉这事反应特别剧烈,趁他不注意,将灵花熏香都毁了,做完这些,她睁着黑眼躺在床上,等着柳不归忍不住直接爆发。
可他什么都没说,拉来椅子坐在她床前,没有药汁,也没有匣子,只静静开口:“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大森林,里面住着很多动物,它们和平生活在一起,有一天,散步的蛇从路过的鹰嘴里听说了大海。”
“大海宽广无边,到处都是水,蛇觉得自己属于海,但去海的路途太遥远,它在路上可能会被天敌杀死、被太阳晒死、生病而死,于是它将自己变成了通往大海的门。”
空气安静了许久。
周双憋着疑惑望向平静的柳不归,见他不打算继续,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柳不归说:“讲故事。”
周双:“……?”
周双:“讲故事做什么?”
柳不归伸手拍拍她身旁的被褥:“睡前故事,听完就睡觉。”
周双:“完了?”
柳不归继续拍被褥:“嗯,睡吧。”
周双足足愣了五秒,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硬是憋了满肚子要吐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