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291)
南越使臣们便立即点头哈腰,言道这回是真的夜明珠了,恳求衡军撤兵,放了二殿下云云。
流云子拿起夜明珠,在手里翻看一会儿,露出点点笑意,转头进了大帐,叫使者也一同进去。
使者们面面相觑,大着胆子进了皇帝所在的御帐。
看到这里,玄渊突然道:“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御帐中灯火明朗,因此显出来清晰的人影,一眼便可分辨,中间那个偏瘦偏高的影子,大概就是敬陵帝了。
一时间,仿佛万籁俱寂。
玄渊那不大好的预感,很快应验,皆因这夜明珠已经到手,可是敬陵帝他拿到夜明珠后,却并未见到他想见的人。
流云子信誓旦旦,若拿到夜明珠,必定可以见到先皇后,只是此时,夜明珠空自熠熠,万籁俱寂当中,丝毫没有异动。
南越众人立在帐中更加大气不敢出,悄无声息,尽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偷偷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帝王,他素衣若雪,银袍白冠,面庞俊美清瘦,眼如点漆,深不见底,跪坐在檀案后,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手中的明珠。
盛夏时节,他却拥穿着雪白鹤氅——传言里敬陵帝自从发妻亡故后,身体急转直下,由此可见,传言不假。
他抑制不住重重咳嗽了好几声,拿手掩着嘴角,半晌以后,幽幽开口:“为何毫无反应?”
他抬起眼来,幽深冷冽的目光定格在了当先那南越使者身上,南越使者被冰凉视线一盯立即浑身一抖,忙道:“回陛下,这颗夜明珠,千真万确是卑臣国中至宝,千真万确!”
另几个使者生怕敬陵帝不相信,急忙也附和说是。使者们的目光求助到银竹跟前,银竹上前一步,施了一礼,说道:“禀陛下,此物确为南越夜明珠,其在暗夜,熠熠生光,绝非虚假。”
银竹他们对于敬陵帝要珠子的缘故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当然不知道他说的“反应”又是什么,一头雾水,心里甚至觉得,难道他就是想随便找个借口发兵不成。
帝王闻言,没有看他,另看向了流云子,目光除了冷冽,倒多了几分无助:“天师,天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见不到她?”
流云子忙上前一步,微躬身子,说道:“陛下莫急,贫道算得今夜正是良辰吉时,娘娘定会出现,与陛下相见。只是此前尚有一件事,需要陛下做。”
“天师但说无妨。”
他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去年在奉水落下病根,时至今日,已成顽疾,根深蒂固。
治不好治得好,都已经无所谓了,既没有她,那么也没有人管他身体到底好不好,会不会生病。他偶尔还在想,若他过得凄凉一些,她还会心软,还可能心疼他,……毕竟她以前,以前那么爱他,舍不得他多受一点苦的。
他一个恍然。
流云子不紧不慢地说:“陛下,贫道以为,明珠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封印尚未开启。”
“如何开启?”
他的目光扫过南越众使者:“须南越人血祭明珠。”
话刚一出,南越使臣们纷纷大惊失色,抬头一看,灯后那清瘦帝王微微使了个眼色,霎时间兵戈迭响,衡军不知从何处涌出,寒光利剑将南越众人团团包围。
一时间帐中哗变,充溢起兵戈铁腥,银竹怒道:“你们!你们怎么能滥杀无辜!”
他纵然指责,可敬陵帝丝毫不为所动,恍若未闻,只是淡淡道:“任由天师处置。”
流云子拱了拱手,着令士兵押着南越众人前往营地空地上,又命人将南越二王子一并押了过来。
这时候衡军一个士兵,低声问银竹:“银竹,这是怎么一回事?”
银竹双手被缚,倒是只有唾骂能出出气,愤恨道:“你们家皇帝,怎么不讲信用!夺我国中至宝,如今要杀我等血祭!”
他的声音在寂静夜中响起,字字清晰,叫人听了,莫不觉得今上这做法实在作孽。
银竹说完,看着面前这人,终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迟疑地看着他:“你是……”
那人轻咳了声,示意他噤声:“一会儿,你便大喊你知道夜明珠的秘密。”
这老天师确有道行,银竹想要施蛊自救,他竟然早有准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叫蛊虫纷纷触地即死。
就连这一招都行不通,银竹心觉自己恐怕今日真要丧命在此。除了相信那人的话,恐怕别无他法了。
这时他们被缚在土台上,四下点起了一圈火把,几名刽子手已经就位。
衡朝皇帝在簇拥当中缓缓驾临,坐在了土台下一把椅子上,白衣如雪,神情淡漠,好似杀一个人,不过杀一只蚂蚁。
这样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