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16)

作者:倾颓流年

絮絮展开战报细读时,温弦匆忙进来,在花罩底下禀道:“娘娘,中德殿东西殿没有点灯,敬事房的总管出来也说皇上今夜不进后宫了。”

絮絮从战报上移开眼睛,望向温弦:“册子拿来,本宫看看。”说着阖起战报扣在桌上。

温弦才近前,递来厚厚一沓纸册。絮絮翻开彤史,见元年腊月里没有一次记录,记录还停留在十月上,最后一回是贵妃侍的寝。她心中喟叹,扶熙正值大好年华,难道不像话本子里的男人那样精力旺盛么。

絮絮合上彤史又交还了温弦,继续读起战报来。

寒声在一旁伺候茶水,灯火忽忽地闪着,一切都很静谧。寒声却见烛光影子里,娘娘的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

那封战报也未能幸免于难,被狠狠拍在桌上,这小桌颤了颤,连带寒声也颤了颤。絮絮握起桌上热茶,一口喝了,目光里却显见很是愤怒,寒声琢磨着道:“娘娘仔细手,别拍疼了。”

絮絮拿起战报引了火,投进面前炭盆里,直盯着那纸页被火卷噬成彻底的灰烬,才稍稍移开目光。

窗边白日里剪的梅花枝在窗纸上映出窈窕影子,她道:“正月十五的元宵夜宴,贵妃是不是称病不打算去的?”

寒声不知怎么忽然说起贵妃,忙去察看下午长春宫送来的宴会事宜,应道:“娘娘,贵妃确实称病,还有太医院脉案。”

“呵……”絮絮想到战报上说,此次戎狄犯境来势汹汹,父亲领着容家玄云军应战,却忽然天降一个赵监军督管战事,乃是成宁侯赵霍的侄子,贵妃的堂弟赵献。

这赵监军在军中处处令父亲掣肘,腊月二十四那日还延误了一回战机。

此外,父亲还觉得这一回有人与戎狄通敌报信,小小戎狄,蛮鄙之人,几次三番预察先机,极为可疑。

容絮絮忖度父亲把这两件事写到一起奏呈,怕正有怀疑赵献之意。不知扶熙会怎么看此事?他一向信赖容家,絮絮心想,他一定也会赞同父亲看法的罢?

通敌卖国,这可不是小事。赵献的监军位置来得也是莫名其妙。

絮絮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监军这样的好差事,怎么落到赵献这毛头小子头上的?是扶熙钦点的么?……是因为,贵妃的关系么?

容家功勋赫赫,都是祖辈在战场上一滴血一滴汗地挣回来的,血骨累累铸成今日朱户高墙。他成宁侯家却又凭什么平步青云?只因为一个,一个当贵妃的女儿?

但这个想法着实太荒诞,絮絮使劲摇头想摆脱它——三年夫妻,她始终觉得扶熙不是为女色昏头的那种人;也许……背后还有什么旁的原因呢?

这夜里,雪色明亮,她翻来覆去地没能睡着。次日顶着眼下青乌,任温弦给她用脂粉遮掩气色。寒声一边梳发,一边还不住埋怨:“娘娘做什么要为那些俗事烦心事糟践自己身子,这眼底下青黑一片,待会儿各宫来请安,可都要看到了。”

絮絮也拈起一指头脂粉,对着镜子抹了一通,疲惫道:“本宫出来后她们头一回请安,过得差一点也没什么。”

说话间,外头小宫女进来,匆忙福了个身道:“娘娘,贵妃娘娘宫中来人说,贵妃今日病得又厉害了,不能给娘娘请安,万望娘娘恕罪。”

絮絮淡淡点头应了,寒声目送那小宫女出去,才靠近絮絮低声道:“娘娘,昨儿审那管事的时候,管事说贵妃娘娘也去了寒香园游赏,……怎么今儿给娘娘请安便不能来了?”

絮絮原本困倦,懒懒答说:“许正是昨儿受了寒,那娇弱身子骨一下又受不住了罢。”

寒声微微蹙眉,还要再说什么,又觉得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宫中躲懒的也不只是贵妃一个人。

絮絮出来时,望见来栖梧宫来得最早的,不出预料正是那几个从侍女提拔上的妃子,大抵因着不敢得罪人,所以行事多谨小慎微。

见到她时,纷纷行礼。她没多看,便叫众人坐下,其实请安没有什么可聊的,人虽陆陆续续到了,也不过寒暄些饭菜天气云云。

昨日欺负到她头上的淑妃今儿还敢来,絮絮定定瞧着打门口进来的一道松绿身影,淑妃却是避开她打量目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絮絮目光便一路追着她,率先开口:“听说,淑妃昨日去寒香园,身先士卒,扫雪去了?”

晁幼菱僵了僵,却还大方抬起眼,笑了笑:“娘娘也知道了?”絮絮心道,她还打算装作没这事不成?

其实在场的哪个不晓得此事,皇后娘娘夺了淑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历练机会,可是狠狠打了太后的脸,听闻昨夜仁康宫摔了两只翠玉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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