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136)

作者:倾颓流年

紧接着,她爬起来,要挣脱命运残酷桎梏的意志,如同所向披靡的无形之刃。她毫不犹豫,再也没有第一次杀人时的胆怯,鲜血淋漓满身,刀刃破开血肉的声音被淹没在茫茫雨声里。

……

恶战以后,她看着满地尸体,透支力气以后,身体已到了极限。但她心中信念还在不断重复,离开,离开……

青年背起她,蹒跚出了房门,絮絮昏昏欲睡中,蓦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摸了半天,摸到东西俱全,才安心下来。

两人经过恶战,都成了血人,每走一步路,满身的鲜血就顺着雨水淌下来,血水于是四下流淌,天地都显得猩红。

“阿铉。”

他听到她在唤他,应她一声,她说:“假如我死了,你不要管我,你要快走。等你回到宫里,你追封我的时候,谥号要挑好听点的;但明、文、武、昭什么的都已经封过了,不如给我封个烈怎么样?以后等你百年,你要记得跟我合葬。”

“你在胡说什么,你——你不准说这种话,我不准你说!”他被气得满脸通红,脚下一个趔趄,才听到她吃吃地笑起来,原来在逗他。

他回过头,她说:“我怕我睡过去就真死了,所以使劲儿说说话。”

她忽然从怀中摸出个什么,递给他。

他还在生她刚刚的气,没有吱声,她说:“哨子,你吹吹,哄哄我。”

这是一只黄金哨子。

他们才走出客房不远,他说:“你怎么这时候还带着哨子……”

但他依言吹起来,哨声嘹亮,声调跟一般的哨子不一样。

絮絮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处,但死马当活马医了,谁知就在哨音响起不久,她听到有马嘶声,脑子里瞬间闪过耶律升的话。

扶熙也听到了,又吹了几声,哨响明显惊动了其他人,但就在其他人纷纷找到这里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从韩家庄的马厩里已奔来四五匹马。

“这哨子可以驱使戎狄的马。”

絮絮眼前亮了起来。

“上马,我们从后山走!”

第42章

七月初, 天气渐凉下来,傍晚风瑟瑟穿庭,虽还饱有热息, 相较六月, 已经含着几许秋意。

就连门口大柏树上栖着的鸣蝉,嘶哑叫声也逐渐追求起凄切的意境。

大柏树下设了张竹床, 白日无人,傍晚许多院子里的杂户们, 就在这里喝酒、赌钱或者是斗蛐蛐儿。

蛐蛐儿怒目圆瞪,斗志昂扬。

轮到街上摆烧饼摊的王麻子出牌了,他单手拈起一张牌,正思忖着出什么好, 忽然隔座儿贩鞋子的李狗蛋推他一把,向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嗨,那小娘子回来了。”

王麻子的眼睛,还有其他赌钱的杂户们的眼睛,通通被那个身影吸住了,目不转睛。

不远处破敝廊子上, 一道窈窕身影一手提了包褐色的东西, 从院子的门那里,一直走到院子最里头去。

她穿着淡青葛布衣裳,乌黑头发在脑后挽成个简单的高髻, 缠着髻的柳青发带垂在她的颈后,晚风肆意地吹乱它。

她步子快, 不多看他们, 匆匆地过去了。

杂户们饱了眼福,等人影在里头黑黢黢的转角消失不见了后, 才心满意足收回了目光。

李狗蛋第一个叹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王麻子第二个叹息:“可惜嫁了个不中用的男人。”

钱大柱第三个叹息:“竟然要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养家糊口。”

吴发财第四个叹息:“这小娘子要是跟了我,我可舍不得叫她出去。”

杂户们杂七杂八地说完,又开始了喝酒、赌钱和斗蛐蛐儿。

这破落院子里向来都是独身汉们寓居的地方,皆因地租便宜,临市临街,好尽做些小生意养活自己。

院子最里头住着个寡妇,丈夫死了十年了,靠着做暗门过生,杂户们一向是垂涎着她,又免不得暗地里啐她。

前几日,他们见到这寡妇带回来一对小夫妻。

小夫妻年岁都不甚大,生得却漂亮,疑心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野鸳鸯。

他们拾掇拾掇便住进了这破院子里最破的那间寡妇的屋子。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晚,不想已经四五日,就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似的。

听说那个小娘子谋了几分工,他们每日出摊就会瞧见她起早出去做工,天黑才回。

回来时,手上就提着一包药——她的男人生了病,要许多钱,她这几日便夜以继日地做工,白日给人洗衣裳扫地之类,晚上有时去捡蝉蜕或者割草药拿去卖……总之,什么样的杂活都肯做。

杂户们都是过着有今日没明日、吃一顿算一顿的日子,有几个闲钱时,便在吃饮嫖赌里花去了,譬如很多时候,爱在喝足了酒后摸索到寡妇房间行乐,再大发慈悲予她几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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