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馆只收租金，盈亏由商家自负。

除了赌馆。

与那间半路夭折的烟馆。

动辄倾家荡产的玩意，还是查封了好，免得危害百姓。

望京中一时间涌起不少传闻。

尤其是当程家被查封那日，贩烟是重罪，即使跟大帅沾亲带故，也不能得到宽恕。

程善堂签了和离书，又花了大半身家买命。

从大牢里走出去的时候，早不复之前年富力强的模样，头发花白，步履蹒跚，被程夫人跟程沁接回家中。

说是家，其实已经不是程府了。

他们的宅院被贴上封条。

只能被迫搬家，挤在贫民区的一处院子里，与原先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总会受到惩罚。

程善堂被警告过，他不敢去找周香莹的麻烦，也不敢再指望跟霍公馆攀亲。

如霍允庭这种阎王似的人物。

现在就是请他登门，他可能也不敢去，谁知道会不会再遭一场罪？

程沁之前还想嫁给秦宵。

现在连寻常贩夫走卒，可能也不敢娶她。

原因无他。

烟馆的事在望京城中人尽皆知，大家无不是拍手称快，庆幸霍大帅除了这个祸害。

在这种情况下。

谁还想跟这种丧良心的人家来往呢？

程家人出门买个菜，都得被唾沫淹死，时而久之，连程夫人也开始埋怨程善堂鬼迷心窍，上了秦宵的贼船。

也嘲笑他痴心妄想。

女儿嫁给霍允庭又怎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程黎胳膊肘向外拐，心里哪有他这个爹。

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974章 假凤虚凰43

程善堂的姨太太们，走的走散的散，她们的子女也对程家没有任何留恋。

反正程家也不曾厚待过她们，离开反倒不受牵扯。

树倒猢狲散。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程善堂夫妻带着程沁，踏上前往国外的渡轮，他们带着程家仅剩的财产。

打算去找国外念书的儿子们，然后在国外定居。

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太难受了。

霍允庭与霍玉楼断绝关系的声明，一早就登上城里各大报刊，成为那几天中争相讨论的热点新闻。

有人拍手叫好，说霍玉楼顽劣难教，往日仗着家世横行无忌。

现在犯下此等大错，就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也有人替霍玉楼喊冤，觉得霍允庭太过绝情，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不放过。

那可是骨肉血亲，未免太薄情了一些。

不过程黎大义灭亲的新闻，跟这条配起来听，倒是有些意思了。

谁也不知道。

这两位冷心冷情的人物，是怎么看对眼走到一起的，实属难得。

但这些议论都与霍玉楼本人无关。

从牢中放出来那日，他便被林副官驱逐出城，流放去南边了，身上没有一块银元，只有发作起来要命的烟瘾。

霍玉楼在泥里疼得打滚，一路靠着乞讨到了淮城。

他想到族老跟前告状。

可这些人早就知道，霍允庭跟他断绝关系的事，哪个也不敢收留，唯恐惹麻烦上身。

他们辈分上是长辈没错。

但是枪子能认出来，大家是什么辈分吗？

谁不怕死啊。

霍玉楼饥寒交迫下，倒在一处妓院门口，里面的老鸨看他模样还行，便替他洗澡更衣，留下来接客抵债。

现今世道乱得很，就有喜欢他这种模样的男人。

他一开始不从。

可被烟膏掏空的身体，拿什么跟人家的护院抗衡，打过两次就怕了，被绑在床上也不敢吱声。

而且最重要是的，他需要钱。

淮城不禁烟。

霍玉楼很快体会到了躺着赚钱的好处，反正他一抽上烟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碰上哪位出手阔绰的老板，还能包下他两日的烟膏。

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眼里只有那杆让他欲仙欲死的烟枪。

可这东西伤身。

霍玉楼用的量大，没有一天能断得了这东西，后来有一天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把点他的客人吓了一跳。

伸手一探鼻息，才知道人死了。

一条破草席卷着。

当晚就扔进荒郊野岭，成了找不到归宿的孤魂，又因为生前作恶太多。

霍玉楼必须把罪孽赎清，才能轮回往世。

至于是什么时候。

那就不知道了，依照他的觉悟，得花上百八十年也没准。

而那群在浮云小憩里，染上烟瘾的人。

敖锦调制出一种药粉，挨家挨户给他们送过去，只要喝下药粉，就能彻底将烟瘾根除，使用方式特别便捷。

她还打算将这种药粉销往全国各地，卖给那些深受其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