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这边提货以后，没法直接运回城里，只能暂存在城外仓库中。

接下来就得看霍玉楼的了。

“阿月，这些天他来找过你吗？”

“何止是找，天天来呢。”

阿月想到他就不耐烦，每次过来除了那档子事，就没点儿别的花样。

“你再忍忍。”秦宵从衣袖里掏出个烟袋，交到她手里，“等霍玉楼下次来的时候，让他试试这个，就说是西洋货，好东西。”

“他不是愁吗？咱们得叫他乐不思蜀。”

霍玉楼像是砧板上的肉，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不知道别人准备宰他。

他装样子都装不像，乖不了几天就故态复萌。

“小嫂子，又来找我三哥啊？”

“让开。”

程黎跟敖锦待久了，身上的气质也逐渐接近，看起来冷淡而疏离。

“我要是不让呢？”霍玉楼满不在乎，“干嘛对我这么凶，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你对我三哥可不是这样，那模样我都瞧见了。”

“最后警告你一次，给我让开。”

明天是他的大喜日子，程黎不想在前一天沾血，那不是个好兆头。

等他进门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霍玉楼。

花园里两人对峙。

林嫂见势不妙，赶紧走出来接，“夫人，大帅处理完公事，正等您进去呢。”

“知道了。”

程黎头也不回的走了，看都不看霍玉楼一眼。

可他竟然还没皮没脸地喊：“小嫂子，我等你明日过门啊，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少爷惹夫人做什么？”

林嫂听得厌烦，她越记得以前的孩子，就越烦现在的霍玉楼。

原来真有这种天生顽劣的人，屡教不改。

“爷高兴。”霍玉楼不置可否地说，“这是我家，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三哥管我，你一个佣人也管我？”

林嫂已经跟他无话可说，她是佣人没错，可就是霍允庭都不会这么对她。

她转身走回屋里，心想自己再也不管霍玉楼的事了。

随他去吧。

程黎不打算从程家出嫁，从后面的洋楼到霍公馆，一共就没几步路。

花轿跟汽车都用不上，敖锦说骑马接他。

当晚天有些阴。

春雨蒙蒙，能闻见空气中青草气息，干涸已久的土地被雨水滋润，万物生发。

月光隐匿在乌云后面，没能送出月神的祝福。

第960章 假凤虚凰29

翌日天明，雨还在下，雾蒙蒙地笼罩着宁静街道。

程黎不会化妆，他坐在梳妆台前。

“阿黎本就生得白，不需要敷粉。”周香莹在他眉尾添了两笔，将胭脂扫得很淡，“再补些唇红就好。”

“只是天不太好，不知道晚会儿雨会不会停。”

“我觉得会。”

程黎透过阳台，看外面蒙蒙细雨，头一次觉得也不太讨厌，“而且就算下雨也没事，两步路就到了。”

“是啊。”

周香莹拿过唇红，神情温柔，“抿一口，别太用力。”

“以前阿黎没这么高兴过。”

“程家那种地方，谁待着能高兴？”周琼英坐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活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就得图个自己高兴。”

“路是你自己选的没错，可真想回头，也不是没有去处。”

他本来说不过来凑热闹的，可周香莹跟程黎找他来，说总不能连个送嫁的人都没有。

戏子是下九流的行当，望京认识他的人又多。

周琼英觉得自己站在送嫁队伍里，也不是那么好看的事，却拗不过母子两人。

他大早上就到了，顺带替程黎整理好婚纱。

当年程黎去棠花楼找他时。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转眼都该结婚，办人生大事了。

周琼英突然有些舍不得。

“我不会回头。”程黎明知这时候顺着说，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我能确定，她就是我想要的人。”

“……你这脾气啊。”

真犟。

周琼英摸摸鼻子，这大喜日子里，他只希望霍允庭别辜负程黎的信赖。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他幸福呢。

两边住得太近。

霍公馆吹吹打打的声音刚响，立刻就传到洋房里，此时下了整晚的雨终于停歇。

天空中挂着一道彩虹，缤纷而美丽。

程黎这边人不多。

他静静坐在床上，没听到敲门声之前紧张，听见门响的那一刻，反而更紧张了。

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候，可它带来的惊喜不减。

敖锦只带着林副官上楼。

仪仗队在楼下等着，连同那匹装扮隆重的白马，马鞍上用金线绣着图案。

周香莹跟周琼英站在一旁，眼看着霍允庭替程黎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