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头发缠在冷白修长的手指之间，黑发柔软地缠绕在他手指上。

他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筋络恰到好处，就好似世上最好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

黑发长指在她颊边，黑白对比分明，让人看着便觉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像是意识到面前少年的侵略性一样，向后退了一步。

越棠立刻向前跟了一步，方才她分开的一点点距离被这一步拉得更近。

近到沈觅仰头就能去数他的睫毛。

越棠道：“是您先来撩拨我的。”

先是一见面就摸他的腰，害他忘记落下了伞淋着雨就匆忙远离，后来又三番两次故意亲近他，还时不时调侃他、戏弄他。

直到让他主动在她面前摘了假面……居然还是他凑上去等着听她夸他。

越棠的嗓音清冽低柔。

“您休想糊弄过去。”

他又不只是慕容家的一个小暗卫，不是可以随便戏弄不负责的人。

沈觅别想撩拨完他就走。

简言之，他要沈觅认真点。

他还没在她面前有过针对她的攻击性，此时花前月下，却隐隐露出一些锋锐。

刚说出口，越棠就觉得不太合适。

沈觅松开他松开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过分。他难道还要比她更过分，刚才还在拥抱，下一刻就对她说不那么好听的话了吗？

他正想再说些软和的，低头一看，沈觅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越棠愣住。

沈觅兴致颇为浓厚地点头，“这是自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抱你一下。这些天，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触动我家小棠，怎么可能会有半点糊弄呢？”

说得极为诚恳。

她面对他的质问，还是淡定到不行。

越棠心里还是不算很满意。

他低眸看她，便看到沈觅眼眸明亮，眼中却满满都是浓厚的求知欲。

越棠有些疑惑，谨慎地等她先开口。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沈觅只停顿了极短的时间，没等越棠回答，就继续把话说完：“小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觅极为期待。

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心动的。

趁他没有记忆，能问的多问一点。

越棠手指松开了她那缕头发，却默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沈觅不放弃，变本加厉地抬手搂着他手臂，仰头凑近他，“说一说呀？”

越棠看向一边。

他并不是很想说起这个问题。

他和她还没亲密到，把他自己的心迹全都细细剖析给她看的程度吧？

毕竟，她也不会同他说她是怎么喜欢他的。

越棠选择顾左右而言它。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

沈觅叹气。

好吧，他没说过。

沈觅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不喜欢我，那你还让我牵手、让我抱。”

“？”

越棠惊了。

他该说北朝皇储不愧是北朝皇储吗？话术颠倒黑白真是一把好手！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越棠皱眉，他不想说那些他现在说不出口的话。

但又不能任沈觅胡乱说下去，他只能强调道：“我都让你看我的脸了！”

“可你又不是专门只给我一个人看的，”沈觅眨眼，“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了。”

“……”

越棠有些气，“我摘下假面不是为了去见你吗？都是你的人，早晚都会看到我，我还遮掩什么？”

他气得连敬辞都不再欲盖弥彰地用，称呼她也直接用“你”。

果然，他取下假面出门就是专程来给她看的。

沈觅差点笑出来。

她立刻忍住。

沈觅很会看越棠的神色，此时立刻顺着他的话道：“你是因为我才在人前摘下假面，用真实的容貌见人？”

越棠不想和她说话。

沈觅忍不住笑了。

“小棠，我真的很高兴。”

越棠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他还是不想这样轻易就妥协。

晚风吹拂，吹皱檐下春水，清波荡漾着月光。

沈觅这时忽然有些憾恨。

遗憾她没能再早点来南朝，否则今日能做的，就不止是拥抱了。

沈觅惋惜地摇头叹气。

回想一遍来到南都的这几日，她眼眸一亮，趁着此刻，氛围正好，她突然又有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小棠。”

好久，没有回应。

沈觅还以为越棠别扭着不想回答，她正要再开口，就听到越棠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沈觅看着他，嗓音又软又柔，问道：“小棠，能告诉我，你当初那两句江南话是什么意思吗？”

都只是小事，可是沈觅就是想知道。

沈觅近日江南话的学习丝毫没有落下，越棠甚至还见过沈觅请来的先生给她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