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直认为，人性的恶若是有成因，那或许可以在他施加恶行前解决，或者减弱，尤其是一些饱受折辱的人，被欺负的狠了才会选择走上不归路。

你不能说这种人全是错，因为将自身放置于那个位置、经历同样的事情，无法保证是否做得比他还要过火；但也无法否认，这种人确实是做了很大的错事。

若是在此之前帮扶一把，会不会结局不同呢？

简萤也不清楚，她帮助霜玉，也仅仅是因为见不得目前一个尚未行恶的无辜之人死在她面前罢了，若是他真的依旧会行恶，那她也不会再继续施展那无处安放的善心。

见他醒了，简萤站起身，并不打算同他多言，她看了看那朵盛开的妖花，此时香味几乎已经散尽。

硕大的花瓣上布满了诡秘的文字，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居然会有文字长成如此怪异的模样。

每一个文字，都像是肢体扭曲的人类，或是跪地被折断双手双脚，或是瘫倒在地上身躯被扭整个扭转……

越看越觉诡异，她后背有些发凉，移开了视线。

“按照这花纹来看，估计就是魔魇花。”煤球说。

“魔魇花？”简萤皱起眉。

魔魇花是生长于魔域的花，香味怪异，喜者销魂夺魄，厌者深恶痛绝。

魔族成员死后，均会在原地生成这样一朵花，花香引人遁入梦魇，反复提及内心恐惧之事，若无法判断出自身处于梦境中，则永不会苏醒，直到灵力耗尽，肉身亡殁。

而魔魇花蛊惑人心的程度由这魔族生前能力决定，若是有人识破梦魇脱身，便会损耗魔力，反之，则会吸取修士的灵气。

她之所以知道魔魇花，是因得《仙途》中充当背景板提过一嘴，千年前魔尊死前打算让天下苍生遁入梦魇给他陪葬，便是用的自己死后生成的魔魇花，苍岚上仙也是因此才魂魄散尽。

看这花味道已经几乎耗尽，这魔修生前估计也算不上什么强者。

“死了都还要恶心人。”煤球嗤之以鼻评价道。

简萤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从法袋中掏出个燃烧咒，渡入灵气，丢在魔魇花上。

魔魇花发出刺耳声响，像是在嘶吼惨叫，空中弥漫着腐肉烤糊的恶臭，花蕊在空中癫狂乱舞，似是手指般要抓住什么拉入地狱；花身也扭曲成诡异弧度，直至燃烧为灰烬。

魔魇花是可以除去的，只需要将其燃烧殆尽即可，只是一般来说，当人们意识到周围有魔魇花时，为时已晚。

不会再害到下一个人了，简萤放宽了心，她扭头便要走。

“等，等等——”霜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瞧了瞧，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默默起身，方才似是一直盯着她看。

能自己起来，看来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大影响。

简萤：“有什么事吗？”

霜玉表情阴晴不定的，这是要道谢？简萤好整以暇，看小变态别别扭扭道谢还挺好玩。

霜玉情绪已恢复正常，他双手环在胸前，表情依旧是一副要炸了全世界的样子：“你若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简萤：……

好的，是她想多了。

“我没那么闲。”她回答，扭头便要走，霜玉大步一迈走在了她前面，挑眉：“别跟着我。”

简萤：“……我要往这个方向走，你要不换个方向？”

她又听到了前方幽深的密林中，云雾般缭绕在她耳畔，若有若无的呼唤声。

【小莲。】

她捂住耳朵，声音依旧连绵不断传来，似是从脑海中传出，但是指引者她往前方走。

“我为什么要换？”霜玉冷哼一声，站在原处不动弹。

“……随你。”简萤无语，越过他便朝着前方走去。

没多久，她听到身后脚步迈进的声音，霜玉拉拉着脸跟在她身后，同她保持两米安全距离，见她回头，他面色不善，从牙缝中蹦出：“我可没跟着你。”

“哦。”简萤耸耸肩无大语，懒得再搭理他，扭头继续走，当他不存在。

“你……”霜玉冷着脸又哼了声，却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声音出现的频率愈发高了，周围空气的潮湿感也越来越重。

“周围是有水域？”简萤呼唤煤球，她注意到方才还茂密的树林逐渐稀疏，看来离走出树林不远了。

“不造，但根据常识，也没别的可能，”煤球懒洋洋，“恭喜你，快到隽秀池了。”

周围环境愈发怪异，简萤总觉得，似乎是有两股力量在博弈。

其中便是呼唤她的那股力量，无甚恶意，温柔又坚定；另一股则是裹挟着藏不住的凌厉怨毒，似是要将进入其内的所有人拉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