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个……”巨蛇开口，那猩红的竖瞳怨毒地盯着他们，又忽地垂下头颅, 凑近去打量着。

浓郁腥臭袭来，有几个修士没忍住干呕出声，又反应过来迅速捂住口鼻，吓得不敢出声，巨蛇竖瞳翻起，身躯继续盘旋，蛇信子不断吐露。

“成对啊……那便……杀了同伴吧……”

修士们大惊, 正在思索巨蛇这句话的意思, 那巨蛇又继续道：“杀了同伴，才能离开。”

它高高在上，满怀恶意打量他们，淬毒的眼眸像是一记利刃, 生生要将面前这些修士千刀万剐。

修士们瑟瑟发抖, 不约而同看向了身边的同伴, 有几个咬牙道：“对不住了兄弟！”

说着便要拿起剑来杀死自己的同伴。

一时间, 各种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 刺耳极了。

巨蛇却像是在欣赏极为有趣的演出一般，猩红的竖瞳眯起，浑身反着绿光的鳞片哗哗出响，抖落下白色的碎屑来。

简萤一动不动，霜玉也一动不动，巨蛇注意到了他们，巨大的头颅向着这个方位伸来，“嘶嘶”的声音更甚：“你们，为何不动手？”

简萤淡定：“你说杀死同伴，但我和他又不是同伴。”

巨蛇的眼睛眯起：“若不是同伴，那你们为何结伴同行？”

“结伴同行就是同伴？”简萤疑惑，“就不能是偶然相遇？不能是顺道同行？”

巨蛇的身躯舒展开来，围绕着他们缠绕：“不听，我便吃了你们。”

简萤疑惑：“不听便要吃了？”

巨蛇点头：“弱肉强食，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如若来了比你更为强大的存在，要吃了你呢？”简萤问到，那巨蛇吐露蛇信子：“那便来吃，适者生存，若它有此般能耐来吃我，我心甘情愿。”

“此言差矣。”简萤说，“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慧根、有能力的存在，只能当做填饱肚子的食物，不觉得可惜？”

巨蛇眨眼，通红的眼眸像极了血色：“何为可惜？万物生而有其道。”

简萤问：“道是什么？”

巨蛇解释：“道是万物演变生存之根本，没有道，何来延续？”

简萤觉得好笑：“吃了便是延续？”

巨蛇继续：“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它的身躯换了个姿势缠绕，显得更为巨大，似是要加强“弱肉强食”中他很强就应该吃了其他人这一论据。简萤挑眉：“你的眼中仅有吃与被吃？”

巨蛇摇头：“自是不然，但你们这般蝼蚁，仅能用作满足口腹之欲。”

简萤又问：“何为蝼蚁？”

巨蛇：“蝼蚁为渺小、微不足道之辈。”

简萤说：“蜉蝣亦可撼树，那么这渺小、微不足道又当如何界定？如果以外形或大或小来界定，岂不是一个金丹的微小蚊子还不及普通山虎？若以境界来衡量，那么这山虎就应当被这蚊子所吞噬？”

巨蛇卡了卡，又道：“满口胡言，我心中有道，自是超脱于外形、修为之外。”

简萤说：“那么道究竟是什么？”

巨蛇说：“道是天地之根本，是万物之法则。”

简萤：“那么弱肉强食便是道？”

巨蛇：“自然。”

简萤笑了：“那你信奉的道也不过如此。”

巨蛇：“何出此言？”

简萤：“你吃我们便是道？”

巨蛇点头：“那是自然。”

简萤无语：“这不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了吗？”

巨蛇沉默良久，猩红的眼眸打量四周还是笑道：“你看，你同我说了如此之久，他们却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

简萤这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声音小了许多，地上零零散散已经倒下了七八名修士，胸口插着他们同伴的宝剑。

那本该是斩灭妖邪的剑，如今却指向了自己的同伴。

简萤叹口气，又看向那巨蛇：“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要我们杀死自己的同伴，凭你的身躯与看不透的修为，杀死我们轻而易举，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如果说，你是单纯想折磨我们，看着我们自相残杀，但看你方才的言行，你极度信奉道，信奉法则，那么就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蛇，那又为何不动手？难道是因为，你压根就不能动手吗？”

巨蛇愣了愣，接着伏下身躯，几乎紧贴在简萤的面前，她闻到浓郁的腥臭，听着那蛇信子嘶嘶作响。

“狂妄至极。”巨蛇说，腥臭的气息喷洒在四周，即使是手刃了自己同伴的修士也在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简萤无所谓，从一开始她就在挑战这巨蛇的耐心，看看这家伙的底线究竟在哪，方才那讨论几乎是没有逻辑的，她纯粹是为了抬杠，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丝毫没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