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61)
她连连点头,退开几步,让小白马走出来。
季听雪将缰绳递给她:“你牵着。”
她缓缓伸出手,接过缰绳,试探着往前拉了拉,小白马乖乖往前走了两步。
“它它它它动了!”她激动得快要原地跳起来。
“是。”季听雪笑着看她,“可以牵去后院,那边地方大。”
“好!”她牵着小白马,一步一步朝后院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到后院时,她的手都快没有知觉了。她看着马,眼里快要冒出星星,“我能骑吗?”
季听雪抬起手臂:“可以,你扶着我上去。”
她早忘记了扭捏,一手扶着手臂,一手扶着马鞍踩了上去。
她真的坐在了马上,好高啊,她能见好远好远了。
“它能走吗?”她回头看向季听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她似乎从来都是端庄的、娴静的,即使是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也不会咧开嘴,而今日咧了。
“能走。”季听雪目光随着她动,“你拍拍它,它就知晓要走了。”
她依言试着拍了拍马背,小白马果然走了起来。
小白马似乎是通了灵性,蹄子抬得低低的,步子走得缓缓的,一点儿也不颠簸,稳当极了。
她不太会骑马的,可是坐在这匹马上,她居然拍了拍马背,驱着马跑了起来。
月明星稀,两侧有风迎面而来,她笑,笑声被风卷得院子里到处都是。她好像已到了草原上,欣喜地朝少年挥手:“小公爷!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匹马。”
她绕着大圈子骑马,季听雪就在小圈子里追着她走:“你喜欢就好。”
跑得实在是累了她才从马背下来,牵着马一瘸一拐朝季听雪走去。
“腿出事了?”季听雪着急得不行。
她却淡然,摆了摆手,除了有点儿喘气外,什么都好:“无碍无碍,是方才跑得太快,腿震麻了,一会儿就好了。”
“那坐下来歇会儿吧。”季听雪引着她至院中的木台上坐下。
坐了会儿,她慢慢喘得过气了,也从兴奋中缓过劲儿来了,低声道:“小公爷,谢谢你。”
“不必言谢,我也挺开心的。”
“嗯……”
“你要给小白马取个名字吗?”
她看向马,想了想,道:“它长得白,性子又温和,不如叫它白兔吧。”
“好,就叫它白兔,回头我给它做个牌匾挂在它的马厩上,以后你都可以来看它。”
“好。”若有机会她会来的,她甚至想常来。
她想起了二娘,想起祖母说的话,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在给母亲请安时,开了口。
“母亲,我不想嫁给闻翊。”
徐夫人一怔,手中的茶水险些打翻,急忙将左右两侧的侍女赶出去,低声斥责:“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婉妘跪下,“我不喜欢闻翊,我不想嫁给他。”
徐夫人并未骂她,反而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身边坐下,重重叹息一声:“我能看出你不喜欢他,可有什么办法呢?你们之间如今只差一道婚约了,他又对你那样上心,能甘心放你走吗?”
“我……可我不喜欢他……”
“你要与他鱼死网破吗?你要让我们全家与他为敌吗?”
婉妘不知如何回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娘也年轻过,也明白你的感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论相处多久都不会喜欢。可这重要吗?这天底下能有几人是如愿的?我们不能只朝坏的看,不朝好的看。
你想想看,他一表人才,身居高位,对你又还算体贴,已算不错了。婉妘,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凡事不能仅凭喜欢或者不喜欢来做考量。”
一席话彻底将婉妘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仿佛成了最不懂事的那个人,是她太不知足,是她想要得太多。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小公爷出远门去了,她不知该和谁来说这些,即便是春雨也不会理解她。
春雨见她一个人坐着,故意来找话说:“娘子,殿下生辰,您可想好送什么了吗?”
“家中应当准备了吧?”
“这个自然是准备了的,不过娘子也要另有准备才好。”
“好。”她没生气,她不能和闻翊撕破脸,“给他做个大氅吧。”
春雨见她这样,心中也开心:“成。奴婢记得前年侯爷打猎,猎到一只白狐狸,送给了娘子。那皮毛不错,可以用来做大氅。”
她一愣,从容道:“那皮毛好得很,我舍不得送给他。”
春雨笑了:“不给就不给吧,娘子开心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