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49)
只是要抄的太多,即便是她将手臂抡起火,到傍晚时,还有一堆书没有抄写完。
晚饭吃完,又是埋头苦抄,直到天黑,还有两册。
她叹了口气,看看窗外的月亮,心中有些失落。她想回去,去窗边和小公爷说话。
“可是烛台太暗了?奴婢再点两盏吧。”春雨低声询问。
“也好。”亮一些,抄得快一些,回去早一些,说不定还能见到小公爷。
但剩下两册书实在太厚,待她抄完,已月上中天,春雨都已趴在案角睡着了。
她揉了揉手腕,轻轻推了推春雨:“回去再睡吧。”
“娘子都抄完了?”春雨揉了揉眼。
“嗯,帮我搬出去吧。”她抱起一沓册子往外走。
推开门,教习姑姑就站在门外。
“已全数抄完了,劳烦姑姑检查。”
“好,娘子交给我就是。”
说话声惊扰了正在打盹儿的二娘,二娘抬头看来:“能走了吗?能走了吗?”
姑姑笑答:“并未,大娘子已抄完了,抄完便能走。”
活蹦乱跳的二娘一下就蔫儿了回去。
“已查阅完毕,的确抄完了,娘子回去早些歇下。”
婉妘微微点头,与人告别:“多谢姑姑提醒。”
已至夜半,夜风微亮,脑中的那点儿瞌睡瞬间全没了,她又惦念起窗外的人。
这样晚了,他即便是来过,发觉自己不在,也应当走了吧?
她心中正遗憾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树上的鸟啼声。
“真怪了,这样晚了,哪儿来的鸟叫。”春雨立即清醒不少,往前张望。
“许是鸟儿吵架了。”婉妘忍不住笑,“外面冷,早些回去吧。”
她笑着往前走,走到那棵树下时,一片落叶慢慢悠悠落到了她眼前。她脚步一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前去。
前面路上是一连排的树,每至一棵树下,便会有一片落叶掉下。
她知晓是为什么,可眼神左瞧右瞧,没瞧出人是从哪儿窜过来跟着她一路向前的。
直至回到房中,她快步进了内室,推开了后窗,人刚好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
她惊讶得几乎要叫出声:“你从哪儿蹿出来的?”
季听雪指了指房梁:“我方才来时未见到你,便猜你有可能在旁的地方,寻过去一看,果不其然。”
“嗯,今日祖母罚我们抄书了,这会儿才抄完。”
“怪不得我瞧见你一直在揉手腕,酸不酸,要不……”他没说完,咽了回去,“我明日去药铺看看,给你带些药膏。”
婉妘心跳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不必麻烦,没什么大碍,睡一晚便好了。”
他点了点头,但还是记在了心里:“出何事了?为何要罚你们抄书?”
婉妘顿了顿,她不知如何解释,心头盘算一番,敷衍了过去:“左不过是家中的小事,今日抄完便算了,明日不会罚了。你呢?今日做什么去了?”
“今日去郊外庄子上看了看,喂了喂马,又寻了寻市场,等马休养几日,看起来精神了就能拉出去卖了。”
“这样也挺好的。”
“明日便是中秋了,明晚……”
婉妘打断:“明晚若无要紧事,等家中忙完,我便同你一起出去。”
“好。”他心里落了听。今日宫中来人,说是中秋宫里办了家宴,邀了他和他爹去,他可是挨了顿打才换来明日不出席的机会,“好,天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睡,明晚我来接你。”
“你奔波了一日,也早些休息。”
天是不早了,往日这个时辰她都睡了,可今日她睡不着。
明晚出门是悄悄溜出去,不必看祖母的脸色,她想打扮成什么样就打扮成什么样。
可她到底该穿成什么样呢?小公爷会喜欢什么样呢?他整日里都穿得那样朝气,应当会喜欢明媚一些的颜色吧?
婉妘打开衣柜,翻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杏粉色衣裙,可这些裙子要么是闻翊送来的,要么是用闻翊送来布料缝制的,她实在不想穿着闻翊的东西跟小公爷一起出门。
她放回那些衣裙,重新挑了件素色裙子,又去首饰匣里找出配套的首饰,想了想明晚的妆容,才安心睡下。
翌日,到了老夫人院子,没见二娘在,用早膳时也未见二娘在。她有些好奇,倒没问,老夫人反而先提了:
“昨日叫你们抄书,只有大娘完成了,三娘是后半夜完成的,也去睡了。只有二娘,昨日偷懒并未完成。不要以为今日是中秋我便会心软,饶她这一回,该是如何就是如何,何时抄完就何时出来,若一辈子抄不完就一辈子待在屋里,别想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