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18)
总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婉妘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却觉得轻松极了,原来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惬意。
闲逛了半日,在外面一同用过午膳,闻翊差人送婉妘回了家。
到了家,还未坐下,祖母又找她去问话。
无非是又要将细节问过一遍,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做错了的,接着再将她训诫一顿。
今日一趟下来,她本已对闻翊没有太多厌恶了,可被拉着训诫了一下午,她又开始忍不住讨厌起闻翊来。
她讨厌祖母母亲,也讨厌闻翊,若不是他们,她也不用整日笑脸迎人。
“总在那里说说说,可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心里没数吗?”婉妘一边骂一边往房中走,“更何况他是太子,万人之上,若真想做些什么,我难道拦得住吗?整日教训我要知书达理,可他呢?怎就没人管管他?”
春雨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给她倒了水,小声劝:“在外走了一日了,娘子喝些水吧。”
婉妘喝了口水,转头瞬间瞥到多宝阁上的观音像,气倒:“将那像收起来!看着就烦!”
春雨不敢多劝,只连连应是,搬了个小凳上前,将观音像慢慢抱下来。
没人给她帮忙,婉妘还是有些担心的,转头一直看着她,叮嘱道:“当心些,莫摔了。”
春雨笑着将观音像搬下来,放在桌上,道:“要收去哪里?”
“收去……”婉妘刚要说话,却和那尊玉观音的眼对上。她忽然想起那日去礼佛,在日光下看到那人的模样。她挡住春雨的手,道,“将这尊观音像放进卧室里去吧。”
春雨愣了一下,道了声好,捧着那尊玉观音左看看右瞧瞧,没瞧出什么来,她却盯着那尊观音看了许久。
晚上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窗外人便歇下了,本想着休息好了明日好应对那两人,可谁知,早上一去,便见二娘蔫儿搭搭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该去问一句的,可又觉着若是自己去问,二娘恐怕会更不开心。
她想了想,还是没去问。
没人来找麻烦日子便好过些,她翻看了几页新书,有些停不下来,直至天暗下来外面叫吃晚膳了,她才收好书册,起身出门。
初秋了,天黑得早,她看着外面的晚霞,已经开始期待和窗外人说话了。
天完全黑下来,春雨也退下,万籁俱寂时,窗边传来一声鸟鸣,她忍不住扬起唇,快步朝窗边去:“你来啦?”她在笑,语气都是欢快的。
窗外人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给你采了琼芳来。”
“多谢你,家中的花瓶已空了好几天了。”
窗外人笑了笑,问:“你昨日出去玩得开心吗?”
婉妘抿了抿唇,如实道:“没什么开不开心的。”
“为何这样说?”窗外追问。
“只是照例完成任务罢了。”婉妘长长呼出一口气,“您呢?您昨日去做什么了?”
窗外人往墙上一靠,答:“我昨日去了你二妹那儿,拿虫子吓了她。”
“啊?”婉妘惊讶,“为何要吓她?”
“她摔坏了你的花。”窗外语气严肃。
婉妘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听您声音,觉着您应当年岁不小了,想不到您还挺有童趣的。”
窗外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跳过这一茬:“我以为你会生气,毕竟我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样也挺好的,她今早便没有寻我的麻烦。”
“她常寻你麻烦吗?”
“也不是寻麻烦。”婉妘顿了顿,“只是年纪小,看我不顺眼,有时会阴阳怪气几句罢了。您吓吓她便行了,不用理会她的。”
窗外人应下:“你放心,我也没如何她,只是用虫子吓过她两回,以后她若不惹你了,我也不会惹她了。”
婉妘暗自叹息一声,有些好奇:“您的那位故人?”
“去世许久了。”
“噢……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没关系,等以后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讲她的事,今日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婉妘点点头:“好,您也早些回家。”
窗外嗯了一声,人影消失不见了。
婉妘推开窗,往外探看两眼,拿起那束花闻了闻,没忍住自语:“好香。”
她抱住花束,打算关窗时,看见了窗台上的那只草编的蚱蜢。她诶了一声,提起草蚱蜢的草绳,对着月光转了个圈,唇角扬得越来越高。
翌日,她从屋里翻出一个漆皮盒子,将草蚱蜢放在了盒子里,妥帖收好。
窗外人给她送了好些东西,但她还没回过礼,但又不知送什么好,纠结来纠结去,她喊来了春雨:“你说送人礼送什么好?那人会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