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忽悠考科举(163)
“哎!”
良久, 廖飞羽又是一声叹气,前几日在盛叶舟劝慰下本已想开,可方才听那些女眷哭哭啼啼地念叨着永生再难相见的话,心中又不由得跟着难受起来。
盛叶舟拍拍他肩, 心底也是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咱们日后与陆齐铭可还能再相见?”
“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陆齐铭?他岂会甘心当一辈子军户!”盛叶舟勉强笑笑。
廖飞羽摇头,神色苦涩地揉揉鼻尖,语气带上了些哭腔:“你就别安慰我了,前几日我专门寻府丞衙门之人问过此事, 陆齐铭这一辈子想要脱离军户的希望微乎其微, 除非他能入军营上阵杀敌立下大功, 但军功岂是那么好挣的……”
盛叶舟收回手抱在胸前,沉声“嗯”了声。
他有个武将出身的外祖父, 军营之事比廖飞羽知道的还要详细许多。
军户想要挣军功无异难于上青天,多得是不甘心一辈子待在军营的人想要进军营挣军功,但一入了先锋营,能存活下来的百之有一,其实说穿了全都是去送命的。
而且能立军功的前提下,还需能熬过三千里流放之路,活着到袁州才算是第一步。
军营之事他们无从帮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障其能平平安安走到袁州才是最重要之事。
盛叶舟瞟了眼正与老师以及廖山长说话的祖父,心中感动又是愧疚。
盛廖两府长辈皆是看在孙儿面上才会对陆齐铭之事如此尽心尽力,祖父甚至为此动用了府中侍卫,将流放一路之事都全权安排妥当。
“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陆齐铭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好友?咱们不管谁有本事了就帮上一把,不也是一样的。”盛叶舟柔声道。
提起好友,廖飞羽撇撇嘴,不忿地拽了把身旁野草嘟囔道:“算甚好友,除了咱们没一个帮忙,就是今日送行都不出现!”
自陆家出事后,曾经共同在启明书院进进出出的六个好友只两人从头到尾都在帮忙。
穆志为被符辺送回祖宅地读书,恐怕到今日都还不知陆齐铭出事。
让廖飞羽不满的是剩下那两人。
盛叶舟皱了皱眉却没阻止好友的埋怨,在他看来,这两人在此事上确实叫人失望。
蔡杨比他们早两年参加县试,名次虽不佳,但也于当年一举夺得了秀才之名。
至此之后他便在山阳县县学内求学,陆齐铭出事的弟二个月盛叶舟便给他写了信,但回信中只推脱学业繁忙无修沐。
说得好听是修沐自会前来,但今日人已起解,还是没见到蔡杨身影。
其实收到回信之日,盛叶舟就明了蔡杨故意回避之意,此后便再没回信过。
作为普通人,担心因此受到牵连无可厚非,就是其趁机提出绝交之意也没人能说三道四。
蔡杨有他的选择……不能袖手旁观的盛叶舟亦是。
至于甘禾渊,思及他心底复杂得只余一声哀叹。
随着年纪长大,人或多或少都会改变,主动成熟亦或是被动成长都将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阶段。
身旁有太子这尊大佛在头顶,甘禾渊被迫一步步长进,稍不注意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这个曾经的贪吃小童如今心计已今非昔比,就是盛叶舟也只能望其项背,根本猜不透他心中想法。
甘禾渊信中曾直言因太子最是厌恶贪污之辈,所以于陆齐铭此事他心中有愧却绝不会出现,前程与之相比下会毫不犹豫选择前途。
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方式叫人连句质疑都反驳不出,谁又能说一句不对呢……
若是有选择,相信没人愿意每日战战兢兢的活着,哪怕背后就是滔天富贵。
只是每每想起,盛叶舟还是觉得心中有些酸涩甚至有些心疼。
比起分离,这种各自走向不同道路的感觉更叫人无力。
少年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廖飞羽嘴上埋怨,其实心中却并未真正责怪,念叨完几句后便立即作罢,抬头不停往官道上打望。
“怎么还不来……来了来了。”
官道上,负责押送的狱卒背着简单行囊走在前头,后面两人一排的罪官家眷浩浩荡荡排出了百来尺。
带着木枷锁的男子走在前,队伍后则全是女眷和孩童。
一见到人出现,送亲亭的哭声立即大了许多,扶老携幼的全围到官道旁寻找着队伍中亲友身影。
“陆齐铭在那!”廖飞羽最先发现,盛叶舟顺着手指看去,立即寻出在队伍后侧比普通人高了得有半个头的陆齐铭。
他脖颈上带着枷锁,双眸亮晶晶地看向前方,在百来个死气沉沉的人群中,显得很是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