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琳琅看着他，眼中尽是迷惘：“我做错了吗？”

步念鸿却是笑了，笑容暖暖，配上眼眶之中的眼白，诡异极了。

“你曾说过，很喜欢看我这样笑，如今，你还喜欢吗？”

步念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穆琳琅，脸色的表情比这碧水寒谭还要冰冷：“都是谎言而已。”

他伸出右手，对着穆琳琅就是一掌。

穆琳琅被打的整个人飞起，最后又摔落在碧水寒谭的底部。

她捂住胸口止不住的咳嗽，每一下咳嗽又带动起胸口上的疼痛。

穆琳琅抬头看向步念鸿，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我死？”

“不，只是你自己不想活而已。”

步念鸿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渐渐聚集起了人群，看向穆琳琅的一张张脸都如此的熟悉。

甚至于尚华门中的大师兄莫言，掌门李难亭也在其中。

人群以步念鸿为首，向着她推进过来。

穆琳琅想退，想逃，却猛然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自她的腹部传来，俨如之前阴寒之力发作的感觉。

她整个人弯成一只蜷缩的大虾模样，手死死的抵住腹部，想要止住那疼痛感。

然而即使痛的整个人都顾不得其他了，步念鸿的话却仿佛如针尖一样扎进她的脑海之中，不得不听，且听的无比的清楚。

“疼吗？”

所有的人和他一同张口，所有人的话交汇在一起，句句钻心：“你疼的话，我就开心了。”

步念鸿来到了穆琳琅的身前，他蹲下身，看着穆琳琅，伸手慢慢的抬起她的头。

穆琳琅只感受到脸上冰冷的触觉，一点温度都没有。

“就是这张骗子的脸啊，”步念鸿的手慢慢的滑落在她的脖颈上，手上渐渐使力：“你说，你该不该死。”

窒息的感觉传来，穆琳琅却已经不想反抗。

她闭上了眼睛。

“琳琅！”

这声音急切而熟悉，仿佛一下刺破了碧水寒谭中凝滞的一切，带起了鲜活的记忆。

穆琳琅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眉眼，是那样的熟悉。

步念鸿的手上已经不再实力，他看着重新睁开眼睛的穆琳琅，笑着说道：“怎么？你不该死吗？”

穆琳琅笑了：“若是你觉得我该死，就杀了我。”

可步念鸿的手下却再没有用力。

“我也许该死，但是我不愿意死，我就是为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才会做我已经要做的事，有些事，我确实心中有愧，但旁的，我无愧。”穆琳琅继续笑着：“我不愿意死，你这幻境之中的魔物，还杀得了我吗？”

步念鸿笑了。

这笑容很暖，一如穆琳琅曾经夸赞过的笑容。

随着这笑容，步念鸿面上恢复正常，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变得鲜活起来。

他手上的劲力便松，微微虚握着穆琳琅的脖子。

穆琳琅正要打开他的手，就见步念鸿重又露出笑容，整个人竟向她凑了过来。

嘴唇上感受到柔软冰凉的触感，穆琳琅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步念鸿。

他吻了她！

这是一个很轻巧的吻，只有嘴唇上温柔的触碰，穆琳琅还未作何反应，步念鸿就退开了。

穆琳琅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她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人，整个人有些发懵：“你……”

步念鸿却又是一笑，随即他整个人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泡沫，消失了。

穆琳琅仍坐在地上，她摸摸自己的嘴唇，脸上有些发愣。

刚刚那触感仿佛还在，她忍了又忍，却绷不住脸，终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过了会儿，穆琳琅才站起身。

她刚刚所受的伤，阴寒之力的侵蚀之痛，全都消失了。

她面前的那些人，也都一个个的消失了。

一直感受到的寒冷消失了，水波晃动间，周围景象开始溃散。

穆琳琅只觉心绪畅快，一直以来的迷惑和不安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跟随着消失的幻境被带走了。

唯独刚刚那个吻，被她刻意从记忆中忽略了。

景象重新展现的时候，穆琳琅发现，她仍然在那林家宅院之中。

只是此时，宅院中的尸体已经不在，只剩下冲天的鬼气。

院落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她转过身，面容与穆琳琅一模一样，唯独衣服，是她刚刚来的那天所穿的，是属于林家堡少主的衣服。

她是林朗。

两人对视，彼此之间如同同胞姐妹，却是陌生又熟悉。

“你——”

穆琳琅刚刚一个你字开口，就感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林家堡堡顶。

那里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斗篷，兜帽长的完全将脸盖住，整个人瘦瘦高高的，站在堡顶，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被能风刮下去的一根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