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61)
薛玉霄瞥了她一眼,心说你其实听过的。
等排完了戏,正好日暮西斜。崔明珠拉住她去眠花宿柳,要给她介绍什么什么花舫的倌人,还说什么美景无边、可以通宵达旦地欢饮作乐……薛玉霄再三拒绝才脱身,带着韦青燕骑马归园。
她的骑术已经很好,但因为是在城中,速度不快。
街巷上的百姓大多都已经回家,偶尔见到几个走街串巷的商贩背着竹篓竹筐。穿过两条街,路过放鹿园后门的时候,薛玉霄想起崔明珠跟她说的话,下意识地扫过去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薛玉霄突然拉住缰绳,马匹温顺地驻足不动。
“少主人,怎么了?”韦青燕问。
薛玉霄抬手指了指。
放鹿园种着很多粗壮树木,后门的院墙边就有一个大槐树,枝头上结着一串串槐树的果实。在婆娑的树影下面,有一个人影在树的枝芽之间,笨拙又努力地爬高,然后双手扒住院墙——
韦青燕愣愣道:“这是……”
薛玉霄感叹道:“清愁姐姐真是卓识远见,这种清奇的出门方式,原来不止她一个用。”
韦青燕想了想,悄声道:“您是不是开玩笑呢?”
薛玉霄道:“你居然听出来了。真不容易。”
少主人是不是骂我呢。韦青燕呆了呆。
不等韦青燕反应过来,她驱马上前,伸手拍了拍马头,然后贴墙踩在鞍上起身,双手撑着高高的院墙,一翻身就上去了,斜坐在墙砖上,一边掸掉衣服上的灰,一边道:“你别脚滑掉下去。”
“少主人——”韦青燕惊得差点大叫,但她马上意识到放鹿园可能有侍卫在里面巡视,声调硬生生压下去,好悬没把她给憋死。
薛玉霄一低头,跟王珩四目相对。
果然是他。放鹿园的仆役、侍奴,采办的家丁……所有人都能出门,只有他不行。
王珩真被吓了一跳。他身上是一件适合行动的便装,窄袖贴身,根本不符合世家公子的服装规范,他的身上被槐树的果实蹭着、挤着,弄得全都是树叶汁水的味道,额头也汗津津的,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因为过量的运动,反而衬托出了过分的、病态的红。
“玉霄……姐姐。”王珩只吐出来四个字,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薛玉霄道:“你身体不好,耐力不足,脚下要是泄了力,这树准能摔死你。”
王珩喉结滚动,看着她道:“你为什么……”
“我正好回去。”薛玉霄伸出手,“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出去玩?”
王珩盯着她伸过来的手,目光在上面还没完全消尽的齿痕上顿了顿——能咬出这种伤痕,一定是个被娇惯得蛮横无理的小侍吧?会是她院里的裴郎君吗?
他的目光仅有一刹那的停顿,很快就把手交到她掌心。
薛玉霄也不含糊,抓着他的手,另一边揽住王珩的脊背,将他带着从墙头上轻盈地翻下来,正好稳稳跳坐到马鞍中。她伸手握住缰绳,双臂将王珩圈在身前,衣料与被树叶蹭过的衣衫挨在一起。
她身上的熏香馥郁芬芳。
王珩不会骑马,他的手紧张地扣着马具的边缘,但更紧张的是她身上的香气……她很有分寸地虚虚地护着,两人的身体其实没有贴合得很紧,但正是这种叛逆当中的守礼,让王珩更加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薛玉霄道:“想去哪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带着你跑一圈儿就想开了。”
她跟王公子的交情虽然不深,但好歹也有论曲之交、同车之谊,听到袁冰弄坏了秋杀琴,薛玉霄以朋友的身份代入了一下,都觉得有点儿窒息。
王珩道:“……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握着缰绳,什么地方我都去。”
薛玉霄笑了笑:“你不怕我骑术有限,把你摔下去?”
王珩摇头,因为他坐在身前,薛玉霄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他说:“你会跟我一起摔倒吗?要是你也摔下去,那摔了也无妨。”
“腿都会摔断的,什么无妨?”薛玉霄随口道,“这个时间,其他地方都已经闭市了,只有一个地方还热闹,有花灯可看……就是,不太适合你。”
王珩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去碰她攥着缰绳的手背,但他只是摸了摸她手中的缰绳,道:“没关系,你带我看看吧。”
夕阳残照,天际很快擦黑。
到了游船花舫边,已经能看到天空上的星星。在渡情桥的岸边,薛玉霄扶他下马,两人坐在岸边的凉亭里,放眼望去,就是连成片的七八艘花舫——那是烟花之地。
花舫下的池水中,到处都是燃着蜡烛的莲灯。莲花小灯顺流飘荡,压着一河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