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316)

作者:道玄

薛玉霄道:“既然如此,请三殿下再往忻州参宴,我回请她,如何?”

叱云风心惊胆寒,不敢应允。

薛玉霄见状一笑,几乎是和颜悦色地数落了几句:“这就是殿下待我的诚意和勇气?我虽与鲜卑为敌,却仁至义尽,这件事就是传遍北方各部,被众人指摘责难的也不会是我。使臣还是省省口舌,我们战场上见吧!”

她旋身欲走,身后叱云风又急忙喊道:“陛下留步——”

话音未落,弓马营已经架起弓箭,箭矢光华寒凛,令人胆寒。叱云风即便再不甘,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直捋虎须。

不多时,薛玉霄的身影已经直出朔州,烟尘掩盖,再也望不见了。

拓跋婴得知没能留住她的消息后,痛心疾首,闷闷不乐。次日,薛玉霄立即将此消息传达北方各部,来龙去脉清晰无比,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议事内容,皆有一城百姓为之作证,不可抵赖。

原本拓跋婴登基称王之后,几个部落已有效忠之意,闻此消息,顿时心凉胆寒,深斥其无情。又三日,薛玉霄为攻朔州,命人写了一篇檄文讨伐拓跋婴。

这篇檄文十分有文采,是集思广益,由军营中诸多文臣谋主合议而成。先是说拓跋婴“毒计害姊,吞母驱妹,罔顾血脉之至亲,戕害明义之良臣”,又提及她往日兵败,兼驱逐独孤无为之事,即“颓走徐州,困于高平,德才俱失,无容人之量”……最后,提及这场鸿门宴,指责她“不顾信义、有负圣恩。”、“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檄文一经下发,立即广传朔州,百姓议论纷纷。

拓跋婴收到檄文和战帖,不顾阻拦,展开一看,这么长的辱骂指摘之词看完,当场吐了一口血,被气得一病不起。

薛玉霄不愿意惊扰朔州汉民百姓的年节,于是忍耐数日,等到太始二年正月十五一过,在十六当日,立即兵发朔州,临于城下。

正月十六,拓跋婴正在胡床上裹着被子喝药。她身形消瘦了一些,曾经如虎豹一般凶狠可怕的女人,被薛玉霄这几次三番的动作折磨得精神衰弱、噩梦连连。

胡郎少年正侍奉国主疾病,跪地将药盅举过头顶。拓跋婴拿起药碗,闭着眼一口饮下。

“大汗!”殿外忽传惊叫之声,一个幕僚入内行礼,急声道,“大汗,齐军兵临城下,正在擂鼓相攻啊!”

拓跋婴脑海中倏地一定,一股燃烧了非常久、几乎使她整个人崩溃的火焰在这一刻炽烈到了极致。她猛地睁开眼,剧烈的愤怒、意气,顶住了这场病。

拓跋婴起身佩甲,抽出一双久未见血的鸳鸯钺,冷声道:“好,好,好!”

她一起身,在殿外急忙赶来的诸多谋士立刻相劝——无论是在道义上,还是在兵力和准备上,这都不是一个交战的好时候。而且驻守朔州的守军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归顺的汉民,刚过完节,人心浮动,又是面对东齐故国之军,难免会动摇涣散。

拓跋婴却猛地推开众人,她一介武将出身,立刻将一个柔弱文士推倒在雪地里。

“我知道!”

她咬着牙,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大汗!”

众人撩衣下跪。

“今以避战为先,方可保存实力。以如今的情状,北方尚有异动,这朔州实在不可守啊!”

拓跋婴仰起头,对着冬夜年后寒冷的空气吸了一口,她的肺腑之中沁满凉意,好半晌后,徐徐道:“中原人的《乐府》诗,我并不喜欢。只有一首,尚可弹奏。”

她举步跨出,按住鸳鸯钺,越过众臣:“主无渡河,主竟渡河……”

“渡河而死,当奈主何!”

言罢,她走出封北宫,统率朔州之军,向城下迎敌。

众人呆滞当场,有一些武将不解其意,转头向文士询问“《乐府》为何物?”、“此诗意如何?”,幕僚们皆是面露沮丧哀痛之色,摇首不语,良久后,方有一人答:“这是说一个白首狂妇横渡河流,明知不可渡而执意渡河,终究坠河而死之事。其夫狂呼不止,未能相劝,于是投河自尽相从。”

自古称主者,不是为妻,便是为帝。拓跋婴以此诗自喻,恐怕就算注定失败,也要力守朔州了。

“哀乎大夏,”叱云风低语道,“我等也只能相从,不可顾忌损耗多寡,胜算生死。大汗虽然是国主,可终究也是将军,败了,只是失兵,若没有了将军骨气,恐怕再也难破心中魔障,不敢面对薛玉霄了。”

有叱云风此言,众人也只得扫去逼退之心,陪同迎战。

寒风凛凛。

在朔州城下,薛玉霄并没有在最前方。她只是跟凤凰纛旓伫立后方,身上系着玄底金纹的披风,看着众位将领擂鼓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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