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266)
两人言至此,点到即止。
孙氏女之侧,由宫侍引谢不疑随之入内。然而这宫侍却并非珊瑚宫在他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反而十分面生。两人行礼拜堂,进行仪式时,这名宫侍便会紧紧攥住谢不疑的臂膀,将吉服攥出深深的褶皱,颇有胁迫之感。
不光是薛玉霄能看出气氛微妙,其他朝臣心中也大略推测出陛下与四殿下的关系愈发紧张,唯恐会惹出互相怨恨戕害之事。而孙氏女已受官职,完婚后不久便可归于江东故地,让四殿下远离京兆。
虽是大喜之事,然而丞相故去不久,婚宴气氛仍然十分沉闷。加上凤君不同意婚事,不肯来受礼,全程气氛沉闷、黯然无声。
酒宴毕,到皇帝銮驾回宫之时。谢馥步出中堂,行至庭院,庭外举华盖旗帜的宫侍忽然仰头拜倒,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禀道:“陛下……园外尽是佩甲之兵!”
众人闻言骤然一惊。
谢馥面色一变,扭头看向孙氏众人,此处为孙氏园林。而迎亲归园的孙氏众人则惊慌失措,仓促解释道:“实非我等所为,有贼臣乱京……有贼臣啊!”
谢馥的目光扫视众人,她身后立着紫微卫统领谢若愚,皇帝随身的亲卫将陛下拱卫其中,另外的人马则冲出去与逆臣之军对峙。
春日夜风,拂过檐下朱红纱灯。烛火被血色绢纱映照着,光华投满谢馥的帝服。她的神色阴沉不定,道:“众卿皆在此宴之上,外面是军府谁的人马!怎么,要造反谋逆么?在场英武将军无数,还不率亲军为朕斩了外面那些乱臣贼子!”
此处离园外尚远,或许是两方对峙,没有动手。也或许是交战声还未激烈到令人听闻。此时此刻,面对甲兵围困的局面,她一人与众臣相对而立,竟然寂静至极。
“军府众将难道皆为反臣?”谢馥加重了语气。
有人难以忍受谋逆的指摘,起身道:“陛下莫惊。来人,拿我的令牌传右武卫府发兵,绞杀反贼。”
“传我的令牌突围,让我园中亲军发兵!”
“隔一条街就是臣之居所,有部曲上千,立即可以救驾。”
众人纷纷而起,表露心意。军府对皇帝虽然颇有怨言,但还远远没到会应声而反的地步,众人将家眷移至内院,妥善安置。大多数有名有姓的都尉将领都起身表明态度、调兵救驾。
满座席内,只有薛玉霄安坐如故,斟酒自酌。
已有少数人发现这一点,心中的惊慌恐惧之意缓慢浮现。谢馥定定地看着薛玉霄,耳畔尽是众臣“救驾杀贼”的言语,她的面颊被红纱灯映照着,一半侧颜沉入血色当中,透出一股冷峻阴郁,她问:“薛侯为何一言不发?”
薛玉霄正斟酒,没有理会她,酒盏渐满,她抬手敬众人,一饮而尽,旋即起身。
这时,一个紫微卫浑身是血地扑进来传信:“陛下,园外乃薛侯帐下精锐,我等实难抵挡!”
“薛玉霄!”
“侯主!”
“将军啊!”
自军府乃至群臣之间,乍然响起数声惊叫。薛玉霄掸了掸衣袍,环视众人,淡淡道:“诸位同袍,稍安勿躁。”
“薛婵娟,你让我们如何安定?将军是英杰人物,为何做此谋反背叛之事!”
“还与她费口舌做什么?此人已非朝廷的侯主了!合该当场授首,以正天下之风——”一个文官义愤填膺道,说罢,抽出剑器指向薛玉霄。
剑为礼器,尤其是青铜所铸之剑,是可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薛玉霄身后,韦青燕垂手按剑,蓄势待发。
“非我背叛大齐。”薛玉霄走了过去,抬手轻敲剑背,她盯着那名文官的眼眸,手中骤然一紧,将剑背扣住,臂膀用力,使此剑脱手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响。她摇头一笑,继续道,“乃是陛下背叛大齐啊。”
那官员惊骇慌张,后退数步,一直栽倒在坐席后方的柱子边。
她转过身,走向谢馥,两人隔着五步左右站定。庭院内红烛依旧,血色光影也一同沾染到了薛玉霄的肩侧,两人四目相对。
“果然是你。”谢馥盯着她道,“终究是你!薛玉霄,你早有反心,为我检籍土断、为我收复徐州,不过是虎狼之假面,鹰隼一时之忍耐。”
薛玉霄道:“我从来不是为你,是为天下众人。”
“众人?”谢馥闻言笑了起来。十六卫已经回京,薛玉霄手下并没有那么多人马与京卫对抗,因此她心中虽然混乱了一瞬,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你没有见到众人欲杀你吗!诸位爱将还不动手,这是在等什么?!”
众将下意识地按住兵器,场上只有剑、戈两种作为礼器的兵刃,在参宴时从腰间解下,由贴身侍从保管,如今事变,皆握剑抽出,然而剑身刚刚出鞘,将领自己便心生疑虑。萧平雨握剑又松,反复又握紧,低声问桓二:“我们要对她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