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小丹尼你真觉得这世上有恶魔？”

诺兰面无表情地眺望那远处的黑森林, 他只知道在王室藏书馆里，有一个介绍了遥远的东方古国的羊皮卷, 年代比教会描绘的“恶魔”要早得多。

应该也只是个流落异乡的可怜人。

至于教会，

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安分了……

“咳咳咳！咳！”

忽然, 略带凉意的风吹来, 史丹尼只觉得凉快，马背上的诺兰却忍不住嘶哑的咳嗽，一连咳了好一会儿。

“叔叔, 您还好吗？”

史丹尼手足无措道，他刚刚还以为叔叔的身子养好了。

“嗯，先回城堡里。”

诺兰忍住了在这草甸上继续动脑思考教会的行动，直接捎上史丹尼，马鞭一抽，很快回到了城堡门前。

仆从们递上温暖的绒毯，特制的药膏，醒神的香薰。

在史丹尼还在纠结什么味道的香薰更吸引人时，城堡的主人已经进了书房，独自在温暖的室内继续思考。

教会……

诺兰捏捏眉心，虽然他和国王现在有些疏远，但教会是共同的敌人——它的爪子最近伸得太长了！

一个多月前，那教会竟敢以抓捕女巫的名义，擅自将艾琳娜女伯爵抓进了教堂，当着所有平民的面进行所谓的“女巫验证”！

被捆了石头扔进水里的艾琳娜死了，还被扣上了女巫的帽子——起因仅仅是，她庇护了一个被教会指控为女巫的洗衣女仆！

当时这件事引发了轩然大波，国王斥责教皇，还勒令当时动手的神父、教堂守卫赎罪。

后来这事却不了了之。

恰逢诺兰患了肺炎，挪到这偏僻的地方修养，所有人都觉得他快病死了，最后他却奇迹般熬过来。

在身体恢复大半后，诺兰收到消息，本以为国王会坚持到底，结果却是……国王情妇的儿子继承了艾琳娜的伯爵位子。

至于那些动手的人？

他们只假仁假义地为艾琳娜做了场祷告，还告诉民众，附灵的邪恶女巫被消灭，艾琳娜伯爵的灵魂已上了天堂。

——这是明显的挑衅！

明面上是针对女巫、男巫，实际上却是借此增加教堂守卫，乃至于训练大规模作战的士兵！

一旦有了一万以上的士兵，仓促之间，连国王都能被教皇搓圆捏扁。

可惜，国王却被情人的枕头风吹得选择性将此事遗忘。

*

最近，诺兰已经在着手针对教堂。

在行动的节骨眼上，附近的城镇里又有了“恶魔”流言，所谓的肖像画连王城的不少贵族都被吸引过来。

这是巧合，还是教堂的另一个阴谋？

先去查查才知道。

第二天。

在史丹尼还沉浸在梦乡时。

诺兰已经离开了城堡，带着几个骑士去附近的黑森林里寻找蛛丝马迹。

即便是撒了几百人，也没办法把这座山脉搜尽。

在许多寻求美人的贵族们还在盲目地在山中乱窜时。

诺兰却已经将目标定在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画师拉里最先拍卖画作的小城，另一个，是农夫乔治家周围五百米的山林。

——他注意到一个重要的地方，当“恶魔”失踪时，农夫家的小乔治也不见了踪影。

如果是流浪的异乡人，怎么躲避陌生人的追捕？最好是跟着熟悉当地的小孩儿先躲起来。

森林里的树叶很繁荣，密密交织在一起，地上只有透过缝隙落下的一个个不规则光斑。

诺兰慢慢步行，很快发现有一个方向的野果明显更少，地上还有掩饰过的踩踏痕迹。

要找到了？

男人低咳了几声，波澜不惊地继续沿着若有若无的痕迹追寻，示意骑士们跟在后面，不要发出动静。

*

过了一会儿。

粗壮榆树的树肚子里。

乔瑜来回扒拉着草垫上的几枚野果，总觉得心跳得异常快，似乎有意外的事情要发生了。

旁边的小乔治感受到了他的焦躁，以为他还在怕教堂的守卫，安慰地拍拍青年的小臂。

“亲爱的天使～你怎么了？”

“别担心，那些坏蛋找不到我们的！这里可隐蔽了！”

“我明白，谢谢乔治。”

乔瑜摸摸小孩儿乱糟糟的头发，刚要继续说什么，却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有人在敲击树干！

乔瑜的魂差点被这近距离的敲击声带走，和乔治一起捂住了嘴，睁大眼睛在黑暗的树里听着动静。

“咚、咚、咚”。

这次的敲击声长了一点，显得更礼貌了些。

“你好，请问有人吗？我是洛克特庄园的主人，可以为你、你们，提供庇护。”

在不违法的前提下。

诺兰用棉布手帕慢慢擦着被树干上的苔藓染绿的指节，温文尔雅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他年轻时暴戾恣睢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