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监公厨(2)
当咳嗽声止,郑琬整个人也重新回到刚刚昏死的状态。
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身旁的牛辛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胆怯地抬头看向一旁的崔知韫,眼神闪躲,害怕被责罚。
却只看到崔知韫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转身环顾四周。
原本还算是结实的客船已经被烧的只剩下骨架,空气中还能闻到炭火和蔓菁子油的味道。
对于此次追查私盐行动的落败,他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然此次出动如此顺利总让人心生疑虑。
在另一艘船上的杜明兆看到崔知韫的身影,也迅速驱使手下的人靠近。
看着沉默不语,一身水渍的崔知韫,突然觉得这边的空气要更冷一点,但他还是强撑着将所有的情况一一禀明。
“崔监丞,船上并未查到私盐的踪影,不过抓到几个妄图防火逃离的贼人,皆已看管。至于误入此船的百姓,死伤者数十人,皆已护送至我司船舱,不知监丞接下来还有何吩咐?”
“贼人带回去审问,其余百姓送归都水监查探一番,叫族人来接。”
“唯。”
就这样,昏死过去的郑琬被送到都水监查探,顺便还享受了一番名医的诊治。
只是当大夫说出,或许她是因为落水而进水昏迷,加上头部撞击,因而苏醒之期不定时,牛辛橼整个人都慌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意之中的举动,居然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加之经过一番了解,此次同行的都水监官员都知道郑琬是被迫从家乡逃往洛阳。
并且在此次抓捕中,父母因意外离世,只留下她一人,按照她阿娘怀中书信所言,洛阳城中应有她的姨母才是,可是都水监的人遍寻都城也不得其踪。
于是,郑琬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是一个昏迷不知何时会醒来的人。
每每想到这,牛辛橼的内心都会遭受强烈的谴责,只得向上官申请,让郑琬苏醒之前都留在都水监后院杂役的屋子养伤。
另一边,崔知韫的屋子里。
杜明兆将其在贼人嘴里挖出来的供词,递到崔知韫面前,介绍说:“崔监丞,这是贼人所言,皆已签字画押。”
崔知韫看向手里的供词,从表情丝毫看不住喜怒。
杜明兆忍不住在内心夸赞,这个崔大人还真是有博陵崔氏的风范,清俊肃然,要是他接连受挫,又看到这样一封不知所云的供词,肯定要怒火中烧。
崔知韫将手里的供词放到一旁,嘱咐道:“这些人都送往大理寺,如此判罚不是我们该做的。”
“诺。”
“此次无故陷入祸事的百姓都送走了吗?”
“还有一个孤女,因此次落水父母皆亡,家乡干旱许久,逃往洛阳姨母求助。这事某特意查看了去年的水志,确有此事,但其所说的姨母不知所踪,加上其病重恐时日无多,还留在杂役房中养伤。”
“制不可废,一旦苏醒,伤好大半,此等外人必须离开。”
“诺,管理杂役的管事会依例行事的。”
知晓此次事件全都处理完毕,崔知韫挥挥手示意杜明兆离去。
过了好几天,就在众人以为,需要每日灌药才能勉强维持生存的郑琬即将玉殒香消的时候,她突然就这样醒过来了。
第一个发现的是被牛辛橼委托照顾她的赵青悠,她正灌下今日的汤药,却发现怀中之人忽然有了动静。
郑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什么漆黑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亮光,或许就是她能够离开此地的出口。
却发现自己的世界突然涌入一大股苦味,口鼻里面忽然被什么汁水所充盈,她下意识地剧烈反抗。
体现在赵青悠身上,就是这个凄惨的女娘终于要醒过来了。
她赶紧松开自己灌药的手,缓缓将受伤的郑琬放在榻上,快跑到门外,激动地喊道:
“昏迷的郑娘子醒来了!”
牛辛橼正好来看郑琬的情况,听到这话,立即往郑琬的住处快跑,看到赵青悠,心急地瞪着一双大眼追问道:
“赵娘子刚刚说郑女娘醒了?”
“牛鱼师自己也可上前查看,我刚刚可是看见郑娘子咳嗽的,对了,她刚刚醒来,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看才是。”
“对,娘子所言极是,某这就前去找大夫。”
说罢,赵青悠原本准备说的话瞬间被塞回肚子里,看着牛辛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忽然想起房中还有一个病人,顾不上前来询问情况的其他人,匆匆跑回房间。
就看到此时郑琬已经撑着身体坐在榻上,一双杏眼无光黯淡,看得出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