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110)
他知道自己天生坏种。
他从根上就腐烂了,连开出的花都似地狱曼陀。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从来没见到过光,从来没被人爱过呢。
那他也不爱别人,这有什么错?
沈舟然果然知道了,他很伤心,又伤心又难过。
而季淮站在这里,是想以保护者的姿态降临到沈舟然身边,趁虚而入。安抚他,哄着他,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是看到沈舟然哭得那么伤心,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咬着唇拼命吞下哽咽声,却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他竟然后悔了。
季淮第一次发现,他不想让沈舟然哭。
很可笑。
他弄哭了他,却又不想让他哭。
在他犹豫时,沈骆洲已经不顾沈舟然的抵抗,强势将他抱起,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沈舟然在咬他,他就忍着,一遍遍重复“我们回家”和“小乖,不要哭”。
沈骆洲走时,回头往花丛中一瞥。
凉意瞬间从季淮心底升起。
他看到自己了,他知道了。
他心惊胆战等了好多天,怕季父知道,怕自己被家法惩治,怕和母亲一起被赶出家门。
但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常,沈舟然比以往更加敏感,却更加依赖家人,尤其是沈骆洲。
他的家人也一如既往爱着他。
季淮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发生,他一败涂地。
时至今日,季淮才明白,沈骆洲在给他一种更深更可怕的惩罚。
这种感觉就像一把悬挂在床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像一脚踩在悬崖上,摇摇欲坠。
只要真相大白,他就会失去父亲的偏爱,沈家会将他当成仇人,兄弟会借此将他吃干抹净。
他只有小心翼翼,加倍对沈舟然好。
如今,这个惩罚也没结束。
季淮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他坐在床上,一模额头,发现全是冷汗,后背也湿透了。
手机显示时间为凌晨五点,他才睡了四个小时。
消息通知栏有季父发来的质问,问他到底每天在忙什么,长辈过生日不回去就算了,项目也谈崩了。
长辈?
季淮的桃花眼里的竟是凉薄笑意,又冷又涩。
他恭敬的回复了消息,季父刚起床,很快发来新的。
【父亲:项目的问题尽快解决,我不希望再听到股东对你有不满。还有,今天小五跟我提了一句,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这方面自己多上心,不要让我总是催。】
那边又发来很多语音,季淮一一听完,斟酌回复。
等全部处理完,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场雨停了。
他的目光落在休息室的角落,那里有一款装在礼盒里的劳力士手表,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冰箱贴,插画师的手绘盘子和一块鱼骨化石,是他挑选出来要送给沈舟然的伴手礼。
礼物的选择每一样都符合沈舟然的喜好。
他其实没骗对方,他真的去了趟瑞士谈生意,只是没有滑雪。
季淮看着那堆礼物,静静坐到了九点钟。
九点钟,是上班的点。
秘书一来就被老板喊去他的休息室。
季淮背对着她,指着那对礼物说:“一会帮我送去沈家。”
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这种事,秘书一愣,随后应下:“好的,还有别的事吗季总?”
“今天有什么行程?”
秘书拿出平板:“上午参加部门会议,下午要去见新的客户,还需要带上法务部处理前一个项目的收尾问题,晚上您有两场酒宴,需要准备女伴吗?”
季淮扯了下嘴角:“不用了。”
酒宴,说得好听,不过是喝酒拉投资的应酬而已,女伴带过去也不过是被人侮辱。
季淮知道自己被人针对了,也能猜出对方是谁。
沈骆洲。
也只有他才会让自己落入此时狼狈的境地,只能去跟最厌恶的人喝酒应酬。
说起来,他跟沈骆洲也算是从小相识。
但他却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那您好好休息,”秘书收起平板,多说了句,“您看上去很累。”
她不知道季总经历了什么,但坐在那里的背影微驼,连声音都沙哑如沙漠缺水的旅人。
季淮挥挥手,秘书退下,关上门。
很久没有再送东西去沈家了,秘书翻了下收藏,找到了之前保存地址,打了快递。
快递到沈家的时候,佣人直接送到了沈骆洲手上。
“谁的?”他接过来问。
“不清楚,收件人只写了一个沈字,不过是从一个公司寄出来的。”
沈骆洲已经看到公司地址了,“嗯”了声,让佣人去干别的。
“大哥你买东西了?”沈舟然下楼时,一眼就看到客厅那里的超大快递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