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议一定要被定在利维坦？”一路上，他都在封翊和抱怨，“那里风景很好吗？那里的人们很热情吗？都没有好么。所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利维坦开会。”

“是帝国定的。我当然更愿意去葛青星系那里揍他们一顿，”封翊不耐烦的蹙眉，“你再多说一句，你就一个人去开会。”

“。”

沈衾安静了三分钟，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是有尼德霍格号的消息了吗？”

听到自己的新名字，奚俞忍不住竖起了小耳朵。

但是大概话题内容不宜高调，这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于是他从书桌的一角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抖了了抖翅膀飞了过来，又找了个看起来舒服的位置蹲下继续细听。

封翊感觉自己的上衣口袋沉了一下。

他手下的动作微滞，迟疑了一下才说：“还不确定。”

“我擦？”沈衾很惊讶，他立刻站了起来，“帝国这帮狗的，难道真的让他们发现尼德霍格号的行迹了吗？我说实话，他们皇室的那帮人一向喜欢故弄玄虚，我怀疑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看封翊沉吟着没有说话，继续说：“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要是他们真的对尼德霍格号有了眉目，肯定会低调研究，而不是去搞什么研发试验。”

“毕竟之前你从火山研究室里传回的信息显示，他们的研究方向显然是想再复制出一架尼德霍格号的。”

封翊点点头。

他们之后又查到的一系列的疑点和证据，每一条都是指向这个方向。

“就是因为找不到真的黑龙号，所以才会动起再造一架的歪脑筋…不过说真的，他们也真敢想。”沈衾不屑的说，“那玩意是说造就能造的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封翊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如果不是我和司启灯都是坚决的停战派，换成其他任何一届联盟总统，也许早就开始这项工程了。”

“……”

沈衾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你知道这次事情给我最大的感悟是什么吗？”封翊突然说。

他换了坐姿，离开椅背直起身子，手指不自觉的想要去摩挲自己的上衣口袋。但很快他又克制住了，而是身体微微前倾。

他身形修长，弓起身子的时候微微可见衬衣下肌肉的轮廓，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大型食肉动物那样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

沈衾看着他英俊的面孔染上一丝阴霾，对方开口慢慢的说：

“在下庭面搜索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想，我和司启灯极力想要避免尼德霍格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甚至为了这件事最终赔上了那个小孩的性命…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兜里的奚俞一愣。

“头儿…”沈衾有些难受，他想要说点安慰人的话，但奈何不精于此道。于是他想了半天只能干巴巴的说，“奚俞出事只是一件意外。你我谁都没想到，那下面埋着的东西会提前爆炸。”

封翊垂眼摇摇头：“不是的。”

他说：“我的意思是，人性本就是这样——即使我和他拼尽全力查到了证据带出来，成功阻止了这次帝国研究进程…但还会有下一次，还会有下下次。甚至，下次也许不再是帝国，可能是葛青星系的商会，是星盗们，是更偏远的小国…是任何一方势力去研究它。”

“这个世界不乏有野心家，以及和费尔一样狂热的科学家，总会有人会为了利益去研究它。也许今天他们的势力还太单薄，但未来他们可以联合，可以共享，那么我还可以成功的阻止每一次吗？”

“换而言之，从尼德霍格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一切本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对面的沈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奚俞在不知不觉中也爬了起来。他把脑袋搭在封翊的衣兜上，不由的想起了在下庭面无聊时，他和大眼一起研究过的被系统主脑怀疑为同纬度高度文明借由病毒发来的一段文字，上面写着：

【人类永远无法阻止战争的到来。因为并非由尼德霍格号带来了战争，而是由战争才诞生了尼德霍格号。】

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明白这段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这次利维坦的会议我们必须要去，而且还必须要态度足够强硬的表示我们也在跟进所有有关尼德霍格号的研究。”

沈衾明白了：“所以你和司启灯改变主意了对吗？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对尼德霍格号的研发开始上心了，也不再阻止这股生物机甲的研发热潮了。”

奚俞也赞同的点点头，难怪他一觉醒来，就看到有人给封翊送来了尼德霍格号的机甲模型，恐怕是联盟正在研发的机甲的样品，质量也确实比市面上见到的那些黑龙机甲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