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书被吓的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子，只字不言，但仅仅攥着她衣襟的手说明了他的想法。

晁昔心看了一眼上方，天已经逐渐要黑下来，晚上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就钟玉书这种情况，一定会被冻死的。

她不能随着钟玉书的想法来。

直接将钟玉书提溜起来放到泥壁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在扑上来，蹲在他面前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等我。”

钟玉书脑子昏昏沉沉，什么都听不见。

迷迷糊糊中，他好似隐隐约约看见一道人影距离他越来越远，攀上那根麻绳，离开了这个黑暗的枯井。

“别…”钟玉书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个方向伸了伸手，“别走……”

直到那个身影离开井口。

钟玉书眼前也彻底一黑，陷入昏迷。

等钟玉书再醒来，井口外已经漆黑一片，夜深了……

而枯井中更是黑漆漆的，仅靠一点点的月光勉强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枯井里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钟玉书苦涩一笑，她还是走了。

他稍稍一动，腰部的伤口让他疼的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冒出来，他抿住唇大口大口喘气，在咬住牙想要爬起来。

可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头一沉，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快要炸裂，眼前的场景又变得模糊。

他，是要死在这了，是吗……

真希望，她还能回来给他收收尸……

钟玉书缓缓闭上眼睛，在意识模糊时，隐隐看见井口下来了一个人，她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这边走来。

这是死前的海市蜃楼吗……

晁昔心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距离城郊有人的地方有多远，她没有马，只能靠两条腿往回赶。

钟玉书当时选择造反养兵的地方，与城郊的晁家是相反方向，无法去晁家找人帮忙，她只能在集市上买了些许草药与铺盖，再买一匹马，又去特意买了食物与两坛烈酒，一路上她都用布捂着脸，避免有人认出，买完东西后火速往回赶。

但天已经完全黑了。

好在现在依然是冬天，没有很多蚊虫蛇蚁，不然够钟玉书再吃一壶。

晁昔心回到井里，立刻架起火堆，从外面多捡了许多枯树枝，火堆熊熊燃起发出啪啪炸开的声音，枯井算是暖和些。

她将钟玉书的伤口处打开，里面果然已经开始流脓发炎了，她取出腰间的匕首，在火堆上方烤了烤，再含了口烈酒，喷在匕首上消毒。

“呼……”她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匕首，在伤口上比划了两下，“呼……”她吐出浊气，手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将那块发脓的肉削下来。

钟玉书浑身一颤，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赶紧将草药用力拈出汁，覆盖在伤口上，再用布捆好，再用湿透的毛巾敷在他的脑门上降热，给他擦了擦手心、脖子血管密集的地方。

等他手上的温度逐渐升温，她知道现在是温度下降的时候了，迅速将被子掀开，衣服给他解开了一点，散热。

自己则翻出一个羊腿，大口大口的啃起来，忙活了几个时辰，她饿坏了。

钟玉书是被渴醒的。

他嘴唇干裂，喉头像是冒烟一样，“水……”

晁昔心闻声立刻抓起水袋，走到钟玉书身边将他扶起来，水袋抵在他嘴唇上，道：“喝水。”

钟玉书迷迷糊糊的按照指令一口一口贪婪的灌水，水顺着嘴角滑落到衣服上，“咳咳咳……”

晁昔心赶紧将水袋挪开一些，“慢慢喝。”说完再递到他嘴边。

这次钟玉书小心翼翼的喝水，喝的差不多后，才向后撤了撤，示意自己喝够了。

晁昔心盖上盖子，将水袋放在一旁，回头就对上钟玉书诧异的目光，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好些了吗？”

“你，不是走了吗……”钟玉书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话中不自觉就蕴含着浓浓的委屈。

“留在这里看着你死吗？”晁昔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饿了没？”

钟玉书昏昏沉沉的刚想摇头，肚子就传来咕噜一声，他脸顿时通红，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一、一点点……”

晁昔心皱眉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烧还没有退，便将大腿粗的竹简丢给他，“喝点粥，你既然醒了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去。”

钟玉书强忍着头沉，接住竹简，点头平静道：“好……”

可竹筒上的木塞却怎么也拔不开，钟玉书一用力又牵扯到伤口，“嘶……”他咬紧后牙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吸气的声音。

晁昔心瞥了他一眼，拿过竹简轻而易举的帮他打开，又递了回去。

“多谢。”钟玉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