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29)
南哀时冷眼看着她,一副“不是你还能是谁”的神态。
竹瑶迟缓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也不是魔尊头一回莫名其妙地说这种话了,竹瑶觉得他大抵有几分洁癖。
她把斗篷掀开,又卸了面纱。猫耳在重见天日时敏感地抖了一下,尾巴在身后甩甩。
竹瑶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重新转过身,想要整理整理竹篓里头带回来的药材。
身后魔尊安静了须臾,又开口道:“我要沐浴。”
她没有立刻起身。
竹篓里的药材被她分门别类,无需处理的放在左侧,只需切片切段的放在右侧,需要进行水洗火制的则收在竹篓里,等着哪天有时间了再仔细些处理。
待一切都分类好了,她才站起身来:“来吧。”
这不是竹瑶第一次帮着魔尊沐浴了。
一路风尘仆仆地抵达兰沧镇,初在这间院落里落脚的第一个夜晚,魔尊便曾经向她说出这句话。
——“我要沐浴。”
他当初也是这样说的,一字不差。
竹瑶那时候还怔住了,眼睛睁着老大,茫然地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那无措的神色不知是激起了魔尊的恶趣味还是怎的,魔尊甚至弯起了眼,手指支着下颌,散漫轻松地看着她:“怎么?”
“当我的近侍,自然要做这些事。”
烧开的水沸腾起来,竹瑶回过神,将最后一壶水倒入木桶里,旋即伸手进去,用指尖试了试温度。
不热不凉,正正好。
魔尊支着下颌,一只手把玩着几颗石子,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等待。
褪去衣衫,扶他入桶。
分明已经做过数次,但猫妖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南哀时能够看得出来。
那对雪白的猫耳会往后压,压得低而又低,那一条平日里总是无意识甩来甩去的尾巴会卷在腿间,好像连动也不敢动。
直至水花溅开,他没入水里。猫妖才会稍稍松开一口气。
这次亦如是。
他的身体被啃去过半边,新长出来的皮肤干净完好,另外一侧则遍布伤疤,触目惊心。
极具冲击性的反差便是异样的美,湿漉漉的黑发搭在肩侧,南哀时轻轻挑起眼。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的眼尾被拉得很长。浴桶中热气升腾,那上挑的眼泛着淡淡的红。
他掬起一捧水,不经意般开口:“我看到了。”
竹瑶才刚刚压平心跳,下意识道:“什么?”
南哀时道:“那个男人。”
竹瑶愣了愣。
茅厕太小,浴桶被置于院落里的空地。夕阳洒落,映在少年魔尊的黑发红眸上。
洗净的黑发犹如绸缎,那血红色的眼珠像是宝石,在阳光下变得有几分透明,又仿佛在熠熠生光,便没有那般妖异惊魂。
他天生微笑唇,阳光淡去眼底的血色与眼睑下的两点红痣,笑起来时便宛若一位真真正正的少年人。
“斑蝥,”
少年魔尊笑着说:“我看到他了。”
……班什么?
竹瑶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名字,但她听清了最开头的那一个“班”。
她只认识一个姓班的人,前不久才在路上与她挥手道别。
南哀时探出手。
他的手臂靠在木桶边缘,下颌搭在苍白清瘦的臂弯里,抬眼看她。
分明是一副无害的神态,开口却道:“杀了他。”
竹瑶手中打水的木勺晃了晃。
水珠落入土地,她彻底怔住。
“什么意思?”她茫然道:“为什么?”
南哀时稍稍歪了歪头。
他大抵很是惬意,在开春将落的日光下泡在水中,浑身上下都格外放松。
于是他大发慈悲,破天荒地对别人解释自己想要杀人的理由:“那是一只毒虫,居心叵测。”
毒虫?
什么毒虫不毒虫,竹瑶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这杀意来得太过突兀,她在脑海中飞快寻找制止的方法:“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他总会做的。”
——这算是什么理由?
再残酷的刑法都不会在人犯事前将他处刑。那叫作滥杀。
竹瑶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无声地表达抗拒。
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神色,南哀时脸上的笑渐渐淡了。
是因为自己未曾顺着他的意,竹瑶想。但她又怎么可能会顺着他的意愿去杀人——这完全有悖于她留在他身侧的目的。
她不仅不能同意,还要想办法将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抹去。
“我也曾怀疑过他,但他确实没有作过恶。”她苦口婆心道,“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只供杯。”
“他刻意接近我,是因为我当初在野外救下了他,于是想要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