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124)
竹瑶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南哀时,我不明白。”
“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我分明不是这种态度。”
魔尊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事实与记忆赤/裸/裸地摆在那里,怎么可能轻易被否认、被忘记。
竹瑶静默几秒,问他:“是我记错了什么吗?刚才幻境里出现的那些记忆,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双猩红的瞳猛地一紧。
他信誓旦旦地要斩去她的心魔,却不料自己也是她的心魔之一。
南哀时舔了舔嘴唇。
他的喉间发涩,声音也低哑难言,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惧水,也不知道那时的你不会避水。”
“嗯,好。”竹瑶说,“可我还记得很多事。”
“我记得你讨厌我的接触,让我不要碰你。记得你救下别人,说我死便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你流血,因你受伤,但我的命在你眼中,从始至终都不值一提。”
她又想起在赤血渊前听到的话,想起他那般随意地对燕淸宁答了一声“好啊”。
“……所以现在是为什么?”竹瑶的声音低了下来,喃喃道,“我从前是通灵妖兽,所以你不愿放我离开。但现在呢?”
曾经的她是通灵妖兽,他渴求她的血,所以容许她待在身侧。
竹瑶想破头脑,也想不出答案:“现在的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南哀时”这个名字,无论是在仙、魔、人还是妖之间,都家喻户晓。
他是令世人惧怕、令孩童惊哭的至恶修罗。
可他如今却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面容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
“我只想要你。”
竹瑶的手指紧了一紧。
薄薄布料下的肌肤都因着这力道在作痛,或许已经红了一片。
“是因为我曾经说过要留在你的身边,所以你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吗?”
隔了这么多天,她终于回答了他之前与她再次见面时困惑喃喃问出的话,“可是我后悔了。”
像是胸口被人重重锤了一拳,隐秘的钝痛随之袭来。魔尊整个身体都晃了一晃,被刺到了痛处,瞬间咬紧了齿关。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却好像没有察觉,哑声重复。
“……后悔?”
活生生掏出心脏都无法制止的痛楚,告诉曾经的他悔意该如何书写。
又是什么教会了她后悔?
一道传音符循着黑茧裂口飞掠进来,停在了竹瑶的眼前。少女神仙伸手夹住那张符纸,长长吸了一口气。
眼中的波澜一点一点地被按下,再次抬眸的时候,她眸光只余平静。
平静到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好像当她走出这里的那一刹,先前那个在他面前流露过脆弱的竹瑶便会就此湮灭。
竹瑶抬手,想要撑着茧壁站起来。身体比思绪更快,南哀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下的肌肤温软,令他不自觉恍惚一瞬,心中那与钝痛一同涌上的破坏欲像是坚冰遇着了热水,消融得无声无息。
可她却下意识往后一缩,警惕与抵触清清楚楚地映在眸底,侧头看了旁边不知所措地沉默着的流火一眼。
原来她面上的平静是如此脆弱,轻而易举便被打破。
南哀时垂眼看着她,将她的微小神态尽收眼底,唇间尽是涩意:“还想再刺我一剑吗?”
竹瑶没有说话。
她的手被抵在了黑气边,传音符从指间落下,一闪一闪。
那是她的同伴在呼唤她,等待她回到他们的身边。
一个念头骤然从他心中闪过。
——将她带走,无论她愿不愿意。
有几分涣散的瞳孔骤然一定,像是在绝路中横冲直撞的困兽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距离又变得如此之近,他俯身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巨茧的一角。
他冰凉的气息侵袭她的安全领地,竹瑶用力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镇定地抬眸与他对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南哀时的那双眼睛好像更红了一些,瞳仁殷红得仿佛落了血珠。
他的气息更重了些,呼吸更快,眸光神色都有了变化。
更狠,也更疯。
竹瑶动了动手腕,挣不开他的桎梏。
直觉预兆了危机,她意识到了什么,低低喊了声:“……无天灵。”
流火应声动了动,在短暂的犹豫后将剑锋对准自己的主人,却在下一秒被主人毫不犹豫地用邪气封印。
赤红阔剑黯下,“吧嗒”一声从空中摔落。
竹瑶的眼眸稍稍睁大了些。
“它帮不了你。”
黑气凝聚,在她的手脚边游荡,恍惚间让竹瑶回想起了被他束缚着绑在床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