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霍当我爹,汉武帝追悔莫及/迷人的老祖宗都是我爹(汉)+番外(341)
伊稚斜看他一眼,抬手随意摆了摆:“起吧,本王心中有数。”
郭解最后挣扎:“大单于,兵贵神速,我们打的就是时间差,趁着卫青、霍去病——”
“够了。”伊稚斜凉凉看一眼郭解,“此事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本王倒是想问问,你这病鼠是从何而来?”
郭解跪地垂眸,掩住眸光中一闪即逝的狠戾。
与他而言,不论是从前做盗寇贼首,还是伪装成长安人人敬仰的游侠,亦或是今日囚于阶下,对匈奴宵小曲意逢迎,都只不过是手段罢了。
手段,是他郭解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一路自保,唯一能够值得信
赖的途径。
只要能使他东山再起,他人他国,与己何干?
一念至此,郭解神色淡然道:“大单于,骠骑将军于今夏杀至我瀚海部族,死伤无数,生出疫病,这小鼠便是那时候捕捉的,也好让大汉尝一尝我匈奴族人的痛楚。”
郭解故意提及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之事,就是要刺激伊稚斜单于的情绪。
人在暴躁、愤怒和满怀仇恨时,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伊稚斜是典型的匈奴人长相,高颧骨细长眼之下,神色果真变得阴狠几分,连同周边护卫的单于部族人也都暗暗将手挪向配刃。
卫无忧若无其事烤着火,只觉得鼻子冻得不通气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之后,边揉边皱起来,很快鼻尖便红成一团,坐在雪中俨然一只可爱的团子。
他约莫也察觉到自己缺了些威仪,轻咳一声坐直了身板,扬起下巴意味深长笑了:“我竟不知,匈奴大单于的族人,何时轮到一个汉人怜惜了。”
伊稚斜是篡权者,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觊觎他的位子。
郭解很快被“请”离了这片燃起篝火的温暖区域,随匈奴人一道守在了外围。
伊稚斜等人走远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费尽心思想要离间我二人,怕也不是最终目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卫无忧挑眉,迎上伊稚斜的目光,定定对视。
须臾,有匈奴人从外围奔来,口中叽里咕噜用匈人语言汇报着什么,卫无忧伸长了耳朵,也只听清楚了“撑犁孤涂”四个字。
“撑犁”谓之天,“孤涂”谓之子,不过是匈人对王的敬仰尊称罢了。
卫无忧没有听出有用的消息,伊稚斜却大笑一声,主动告知与他:“手下一队精骑在云中西北打草谷,竟碰上了城中奔袭而出的一小只骑兵队伍,听闻带头的还是个稚儿,云中王,可要见见?”
卫无忧对上伊稚斜得逞的笑,眉心微蹙,泠然道:“人在何处?单于不将人带上来,吾可不能认。”
伊稚斜似是心情好,不跟他计较,用匈语吼了一嗓子,便有属下拖着一人往林中行来。
沉重的铁锁拖在雪地中,碰撞时不住发出“丁零当啷”的摩擦音。
被锁之
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喘息声时长时短,不甚有力,连脚步都能听出虚浮不稳之意。
卫无忧知道伊稚斜在看着自己,他也只能攥紧了拳,缓缓抬眸看向林间行来之人,努力控制住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一丝马脚。
桦树林的风雪已小。
那人走得近了,卫无忧反倒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起来。他觉得自己莫不是染风寒、发高烧、晕头了,怎么刺儿和破晓时出城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今年刚开始束发的小僮,个头已经比他高出整整一头。他身上还穿着今晨的浅云色短衫麻履,胸前的血迹十分刺目,一路晕染到左臂袖筒上,左侧的袖袍已不知何时被利器斩断,从臂膀相连处,连同那只手臂一道失了踪迹。
刺儿摇摇晃晃行来,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卫无忧绷紧了牙关,唇间发出牙齿摩擦后的“咯吱”声。他将指甲掐进肉中出了血,才忍住命人动手的冲动,重新抬眸看向伊稚斜。
单于正老神在在的瞧着他的神色,一脸得意。
卫无忧道:“单于这是伤了本王的亲卫?”
“云中王这只亲卫队也太放纵了些,怎可背着你跑出那般远?若是不慎碰上了不该碰到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于云中,于匈奴,都非好事不是吗?”
卫无忧轻笑,对单于的话不置可否,抬眸看向刺儿。
刺儿艰难地忍着痛,唇色已经苍白,不动声色对卫无忧垂首,而后握紧那只仅存的右手,缓缓伸出大拇指。
这是小公子曾教过的手势,应当……能避开匈奴人注意,明白他的意思吧?
卫无忧的确察觉到了,心中了然。
是刺儿用一只左臂,换来了卫伉成功越出单于包围圈,换来了云中城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