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初寒(96)

作者:湜湜其沚

丁岭抬头,语气带了几分愤懑,“难道你以为昔年是我家族的原因吗?”

这话问得萧宁也是一怔,然后有些明白过来了,轻声道,“是为了蔓蔓的事?丁香她才……”

丁岭沉默,萧宁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了。

“但如今……”

丁岭打断他道,“一别经年,我已不知她如今如何想,更何况,我要以什么身份理由带走陛下的丁昭仪呢?”

萧宁无奈,“到底是因了这个缘故吗?明年年初丁昭仪将因病离世。”看着丁岭神色微变,萧宁也只是接着道,“她说她困在这座城里太久,想离开了。”

“为什么?”丁岭轻声,“为什么与我说这些?”

“或许不是困在这里太久,只是等了太久,不愿再等。”萧宁望着他道,“你该知道的吧,丁香是她入柳府后的名字,她本家并不姓丁。”

丁岭一怔,他记得的,她本家姓陈,原是淮南人士,他忽的沉默下去。

萧宁瞧了瞧天色,心下盘算着该是那人回来的时辰,便直接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倒是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出了门,果见那人已等在廊下,萧宁轻快地上前几步,笑着去拉晏述的手,“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倒在外面吹冷风。”

晏述含笑道:“我也才刚到。”

“阿岭如今的茶泡得不错,可惜了,你没尝到。”话虽如此说着,萧宁拉着人回去的步子倒是一步未停。

“丁大人现下可未必有心思给我泡茶喝。”

“你听见了?”萧宁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晏述勾了勾唇道:“嗯,不过也就听了两句丁大人的旧事。”他略停了停,又笑道,“大约不久便是桩破镜重圆的喜事了。你总是心善。”

萧宁笑笑,“又不是多为难之事,他们已是阴差阳错,离别多年,若果真能成全了他们,倒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晏述闻言,只是笑笑,心下不知为何,却有些发闷。

出了元月,几位回京述职的官员也就陆陆续续离去了,丁岭离开前,萧宁还特意送了送。至初春时节,宫中果然传出丁昭仪染疾的消息,不足一月就病逝了。葬仪过后半月,在某个暮春的早晨,有一驾马车自帝都出发,一路往南而去。

在那辆马车急行而去的时候,有人正站在城墙上远眺,目送故人离开。

“怎么?舍不得了?”

“没有。”萧宁稍稍吐出一口气,笑意明媚,“只是觉得放下了一件事,心安许多。”说着,他转头望向身边人,眉眼间笑意愈盛。

晏述回看他,却不知为何头一次觉得萧宁的笑有些刺目,令他心生焦灼之感。他下意识去抓萧宁的手,垂目低声道:“城上风大,早些回去吧。”

“好。”

第40章 安西暗涌

永康十一年秋,北境军报传来,北方的乌桓部落似有异动。军报传到宣和殿时,萧宁正巧与柳一弦、晏述二人在商讨国事,便就此事问了两人的意见。两人都认为乌桓这举恐怕背后有安西旧部势力相勾连,只怕得慎重处理。萧宁对此颇为认同,乌桓的战力虽不足为惧,但安西平定不过数年,平稳的水面之下是无数涌动的暗流,但刚刚稳定的安西,也不宜贸贸然派大军入境,极易引起恐慌与猜测。萧宁低头思索一番后,决定先让柳一弦和晏述开始准备粮草和军备之事,无论安西问题如何处理,西北边境终究要加强戒备的,乌桓再如何,也需得防备一二。诸事暂定,萧宁便想让二人退下,却一眼瞥见柳一弦面有踌躇之色,便寻了个俞南之事的由头让他留下了。俞南的成王近日似乎有意将爵位让世子承了,晏述记着那位成王原是柳一弦姐夫,小世子又是他外甥,虽是公事,但萧宁留人未必不牵扯些私情,自己在这儿便有些不合适了,便未多说什么,就告退离开了。待晏述身影消失在宫门后,萧宁方才含笑问道:“柳相可是有话想说?”

闻言,柳一弦一愣,“不是陛下让臣留下,要说俞南之事么?”

萧宁轻笑,“俞南能有什么事,成王想退位云游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不过是见你方才神色古怪,欲言又止,想是因了阿述在这儿,不好开口,故而特意留你一问罢了。”

柳一弦苦笑:“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之事。不过是多嘴想问陛下一句,是当真要动手了么?”

“嗯?”此言似乎颇令萧宁有些意外,“这话似乎不该由你来问?怎么,当年之事,你不恨了?”

柳一弦叹气,他怎会不恨,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头难以消解的一道疤,他忍不住道:“我如何不恨。”可,他停了停,有些感慨道,“昨日我看了这些年江安的年报,他当真算是良才,在江安这些年也委实做得很好。如今要换了人,只怕对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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