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初寒(90)

作者:湜湜其沚

虽知深陷其中甚是危险,但晏述前往清安殿的身影仍是步履匆匆,只是不巧却被内侍官告知,陛下正在观澜堂。晏述得了消息便急急转身往观澜堂去,那小内侍原想提醒他的那半句“柳相亦在”便生生压了下去。

祭天仪式过后,晏述去了京郊,萧宁终于稍稍有了些许空闲,想起粦州之事还有些细节未问,就召了柳一弦进宫。萧宁想着这并非正经国事,便干脆让柳一弦去了观澜堂。待柳一弦到了,萧宁先是细问了问自己那位兄长的身后事,后又谈及其遗孀幼女的处境,说是想问问萧泱的意思。

闻听此事,柳一弦却立刻自告有罪。

萧宁瞧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轻笑道:“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么?你俩带都带回来了,不就是知道我不会计较这些事,如今倒来请什么罪?”

自打听说柳一弦和萧泱回京时带回了一个小姑娘,萧宁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当年仲安去照拂过的小娃娃。

柳一弦低头笑了笑,“是,是我不该。不过小殿下也没存旁的心思,不过是心疼小姑娘不曾有机会见过京中繁华,想带她来瞧瞧,过完元月便送回去。”

“送回去?”萧宁斜瞥他一眼,忍不住叹气,“你们也未免太过狠心。”

柳一弦蹙眉,“按规矩,她父亲……”

“她和小泱儿同父。”萧宁瞪了他一眼。

柳一弦讪讪地笑了笑,“小殿下毕竟养在先太后膝下,是得了恩典的。”见萧宁沉默,又接着道,“何况,夫人还在粦州。小姑娘年纪小,离不得母亲。”

“唔……恩典么……”萧宁似乎在思索什么。

柳一弦暗道不好,他本是无心,但如今听起来倒像是在诱导什么了。

瞧着柳一弦神色骤变,萧宁忍不住觉得有趣,“怎么,原来你们不是这个意思?”

柳一弦面上骤然一凛,作势便要拱手请罪,却被早已料到他动作的萧宁一把扶住,萧宁抿了抿唇,觉出好笑来,“原以为想到一块儿去了,不想竟是我自作多情。”

“我……”柳一弦一时不知如何自辩,稍稍偏过头去。

萧宁看了他一眼,继而略微背过身去,苦笑,“说到底,你不信我,小泱儿也不信我。”

“不是!”萧宁这话令柳一弦心头一慌,忙不及替人解释道,“他只是觉得不必要。”

“不必要?”

“你是什么样人,小殿下岂会不知。”柳一弦轻叹了口气,“恩典的事,我也曾问过他。你一贯心软,当年便曾对三皇子妃诸多照拂,如今她俩孤儿寡母的,你自然更不会舍不得一个恩典。只是,小殿下却拒绝了。”

“他不愿?”萧宁皱眉。

柳一弦接着道:“帝都是什么地方,你我不是都明白吗?粦州虽是偏僻,但小殿下遣了人去,也能照顾得妥帖,何必非得入京?”

“怎么?入了京,他便护不得了?”萧宁有些气闷,“这帝都里谁还能惹着他了?”自萧宁登基以来,待这个小侄儿视如己出,从不肯令他受半分委屈,甚至一度有传闻,这小殿下实则是陛下的私生子。

柳一弦叹了口气,“他倒也不是觉着护不住,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来你平日里事多,他不愿再添麻烦,二来谁不知道当年那事是你心中刺,他怕你见了故人不痛快。”

“哪那么多事?”萧宁皱眉,“小孩子家家的,怎生那么多小心思。再说时过境迁,斯人已逝,我难道还能和三嫂计较什么?他心里,我便是那么个小心眼的性子?”

柳一弦忍不住笑了一声,“是是是,您自然不是。那这事便还是随他的意思吧?”

“什么随他的意思?”萧宁瞪他一眼,又赌气似的轻哼了一声,“他不乐意要这个恩典,我却偏偏要给。护不护得好都是他的责任,别想轻易躲了去。”

柳一弦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忽又想起一件事来,眸色瞬间暗沉许多,他唇角稍稍抿起,正打算开口,便听得萧宁有几分犹豫地问道:“她……她可安全回去了?”

柳一弦一愣,继而神色间透出几分古怪来:“苏伦公主已返回漠北,也和她母亲的旧部汇合了。只是……”

“只是什么?”萧宁神色一紧。

柳一弦眉目间颇有几分犹豫,“只是临别时,她与我说了些事,我……”

“什么事?”萧宁觉得午时用的饭此刻竟有些胀得难受。

柳一弦不自觉握紧了左手,“是关于……您和魏国公的事……”那个小丫头明显是信不过晏述,一路上拧巴许久,还是在临别时忍不住对柳一弦嘱咐了几句。柳一弦是什么人,她稍稍露了口风,再联系一番京中流言,自是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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