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47)
咋样都落不着好,干脆别瞧。
程铁柱摇摇头:“可不行,这是给阿娥的,被她知道了,可得骂我。”
篱笆外的老哥儿探个头,跟着附和:“你这大个汉子还怕媳妇儿?”
程铁柱脸不红、心不跳,点了点头:“怕。”
他转过身,再不管周遭说啥,拎上筐子反身回屋了。
他将门关起来,将筐子放到地上,布包袱放到炕头子。
筐子里好些新鲜蔬菜,绿油油的还挂着水珠。这东西不算金贵,菜地里都有种,可这是王墨大老远背过来的,王娥瞧见定欢喜,他好生放在桌上,见叶子沾了泥,还伸大手给抹掉了。
程铁柱又拿起布包袱,想着得给东西放放好。
大手解开布疙瘩,拉开布边,露出了里头的缎子面。
程铁柱瞪圆眼,惊得“哦呦!”一声,忙伸手将布边盖回去了。
他直起身,赶紧给木门关关牢,又走回炕头子,将包袱塞进了叠放好的棉被里。
第二十九章
车轮压着路面,吱吱嘎嘎地响,马车出了程家村子,往上河村行去。
两村之间离得远,路面又坑坑洼洼的,行了小两个时辰,日头都偏西了,才远远瞧见模糊的村落。
王墨掀开车帘子,瞧着外头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
这里他实在太熟悉了,村口的白梧桐几月抽芽,山坡的桃树几月开花儿,野地里的黄狗夜里该回谁的家,他都清楚。
他爬这里的山,喝这里的水,他在这里长了十七年,好好坏坏的十七年。
两个月前,他坐一顶小轿,以为自此山水无故乡;两个月后,他坐着马车,回来祭拜阿娘。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啥滋味,只觉得这俩月过的,比两年都长。
他轻轻放下车帘,背贴在车板子上,随着颠簸的马车左右晃动,好像自己跑在山路上似的。
王墨怕被村子人瞧见,凭生麻烦,没叫车夫从大路上走,马车沿着土路,七拐八拐的进了山。
又行了小半烛香的时辰,终于远远望见了座小山包,王墨叫车夫勒停了马。
高头大马一声马嘶,抬起前蹄,扬起一片土。
车夫回过头,隔着车帘子道:“爷,还有段路呢,就停吗?”
王墨抱着包袱下了车:“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您在这儿等我就成,我想和阿娘单独说会儿话。”
车夫收了马鞭:“成,那我搁这喂会儿马,您有事儿就叫我。”
说着,高头马扬起头嘶鸣一声,四蹄跺着地哒哒哒的响。
车夫哄孩子似的摸摸大马的长耳:“哦呦听话听话。”
王墨背着日头、抱着包袱,一步一步地往前行。
不多远的路,却因着山地崎岖难行,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他瞧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坟茔,一块石头碑,一包小山丘,却埋着他的念想。
土丘上的杂草被清过了,碑面也擦得干干净净。
碑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青枣、李子,芝麻甜饼子,用个白瓷碗装着,摞成小山。
该是他阿姐来过了。
王墨放下包袱,解开布疙瘩,将香烛纸钱拿了出来。
他垂着头,声音又浅又轻,一阵风起,就要散了似的:“阿娘,我来看您了。”
火折子轻轻一吹,燃起一簇火苗,王墨捏着香凑了过去。
山头风大,将香烛吹熄了好几次,王墨便耐心的再点上,终于,白烟盘旋着飘起来,他慢慢地将香烛插在了地上。
王墨瞧着飘散进风里的烟雾,轻声低喃:“阿娘,我今儿个过来,带了好些纸钱,都给您烧过去,加上阿姐的,您可别再省吃俭用了。若是不够,就托梦给我,我再给您烧。”
山风呼呼的刮,将王某额前的头发吹得凌乱,他顾不得捋上一把,伸手将布包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地上太脏,王墨便将布包铺平,垫在下头,再将好吃食一一摆上。
新鲜下来的果子、香脆的花生核桃、镇上铺子的糕饼……
玄鳞做事大方,不管啥东西都买了可多。
这一摆放好,垒得小山包似的。
王墨蹲累了,干脆坐在了土面上,一手抱着膝,同陈氏悄声说话儿,那些隐秘的、难言的,压在心底里的话儿。
王墨太久没来了,甫一说点啥还有些难为情,他瞧着石碑上的字,伸手摸了摸:“阿娘,我成亲了。”
王墨知道他一个小,是不能算作成亲的。
可他不想阿娘担心,说了谎话。
“那人是镇子上吴家的,叫吴庭川,他腿脚……不大方便,所以没来。他长得可俊呢,细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他待我挺好的,这些东西就是他给买的。”他有点儿羞,不敢瞧墓碑,垂着头,轻声的喃喃,“娘您放心,我好好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