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39)
“觉得自己没指望了,所以不喝?”
“还是瞧着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熬药,一日三回,日日不歇,看我像个猴儿,好玩、有趣,所以才不喝?!”
王墨再忍不住了,伸手抹眼睛,可眼泪咋也收不住,决堤了似的往下淌。
玄鳞瞧不得王墨哭,那大的一双眼睛,平日里就够他瞧了,这一哭起来,他心口子就跟着疼。可他又舍不下脸来明说,他一方大妖,就算瘫死在炕上,也是顶傲气的人。
王墨瞧他不说话儿,轻轻点了点头:“成、成,是我蠢,是我缺心眼儿,是我猪油蒙了心了!以为好好待你,你至少、至少也能好好待我!”
他转回身,往门口子走。
玄鳞见人要走,手撑在炕上,就往前头爬:“小墨、小墨你别走。”
王墨理也不理他,伸手打开门,初春的风还是冷,这一刮进来,冻得王墨水湿的脸颊刀刮似的疼。
玄鳞听见开门声了,感觉到吹进来的冷风了……他知道王墨要出去了。
不能走、不能让他走,他离不得他!
门口子,王墨抹了把脸,反过身正要将门关起来,就听里头汉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又慌又急——
“小墨、小墨你听我说!”
“不是怕苦,不是觉得没指望,不是拿你当猴耍!都不是!”
王墨顿住脚,却没出声应他。
直到里头人又喊了起来:“我是怕我好了,你就走了!”
“我好了,你就走了!”
紧接着,就听见“咣当”一声大响,有什么砸在了地上。
王墨心口子一慌,拔腿奔进屋里,汉子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他赶紧跑到玄鳞身边,就瞧见他细瘦的脚踝处,刮开一溜皮,血珠子都冒了出来,他急得吼人:“你这是要干啥啊?!”
玄鳞伸着唯一能动的右手,紧紧攥住王墨的衣边,喘息着道:“我背还没好……脚、脚也伤了,你是不是不走了?”
第二十四章
好半晌,王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瞧着地上的汉子,皱起眉急问道:“我、我啥时候说要走了?”
方才玄鳞喊的那些话,全是因为一时心急,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难为情了。
他别着头不说话,却听一阵窸窸窣窣响,转头一瞧,竟是王墨站了起来。
他以为他要走,心里一慌,攥人衣边的手一片青白,再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你从前院儿回来说的!”
王墨垂头瞧着他,喉口微滚,去前院儿,都啥时候的事儿了。
还有他回来,他俩说啥来着……
王墨抿了抿唇,他想起来了。
成亲后的翌日清晨,老夫人喊他去前院儿问话,他出去的匆忙,没收好身上的东西,叫爷知道他「三年为期」的事儿了。
汉子恼得厉害,让他现下就走。
可他没地方去,便跪在地上苦苦求他,见人一直不应,慌乱里他急脱了口,说等爷后背好了,他就走。
王墨清楚,那不过是自己为了留下来的口不择言。
可这汉子却信了,不止信了,还一直记在了心里,宁可背后头烂着,也不想让他走。
王墨说不清楚心里是啥滋味,只觉得又苦又涩,抿一抿唇,都要苦到骨子里去。
他缓缓蹲下/身,与玄鳞四目相接,轻声道:“就这么怕我走。”
玄鳞觉得臊得慌,觉得没有面子,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抖着唇边道:“还有两年零三百四十三天,才三年。”
王墨觉得这屋子里好闷,闷得他喘不过气来,闷得他鼻子发苦、眼眶发酸。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
且不说他那个后娘,就说村子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都要仗着靠山欺软怕硬。
里长表舅姨家的弟妹,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敢买菜苗时不给人银子,更何况吴家这种大户人家。
他一个花钱买进来的小,这吴家的大爷竟是低声下气的和他商量,又心里偷偷掐算着日子,两年零三百四十三天……
他分明可以找出千八百种由头,逼迫他、为难他,可他都没有。
王墨不明白,这好的人,老天爷干啥要这般对他,给他拘在这院儿里,这炕上。
他吸了吸鼻子,脚下挪了挪,像往常那样到玄鳞身前,反手将汉子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王墨咬紧牙关,胸口子屏足了气,缓缓站了起来。
他费了大劲儿的给人搬回炕沿,又脱鞋爬上炕,蹲到玄鳞身后,弯下腰,两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人一寸一寸的拉进了炕里头。
王墨爬到炕沿,正要下地,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腕子。
汉子的声音又低又哑的传了过来:“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