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4)
又是这句话。
可不知道为啥,玄鳞心口子那片地方,一股子麻。
第八章
吴家有专门的医者,不到半个时辰,薛大夫便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吴庭川刚被救上来那会儿,活死人似的昏迷了小两个月。
一口气吊着,咋都醒不过来。
吴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一掷千金求请天下名医。
那时候,吴家的门槛子都要给人踏破了,却是谁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个云游四方的老道,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跳神、泼狗血,喂香灰……可是瘆人。
还别说,吴庭川真就睁眼了,只是撞坏了头、记不得事,连带着身子都瘫住了。
可不管咋样,人到底是醒了。
吴老夫人便疯魔了似的,再不信什么劳什子的大夫,成日里求神拜佛。
若非如此,吴家大爷那背后头,也不至于烂成这样都没人知道。
意料之中的,薛大夫还没迈进门,就被玄鳞凶了出去。
老头子站在门口直摇头:“讳疾忌医啊讳疾忌医,吴家这位爷还是老样子,半点不听劝。”
他唉声叹气,正瞧见立在一旁的王墨,捋了把胡子,笑道:“哎小公子,要么你来劝吧。”
王墨抠着衣边的手指一顿,茫然地抬起头:“啊?”
他其实想说,吴大爷真犟起来,他也不得行,这不方才同他闹了气,便不肯趴了,就那么挺尸似的躺着,也不管背后头烂成啥样了。
可没法子,薛大夫愁得直捋胡子,他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门。
炕头子,玄鳞还为了王墨三年的事儿计较,他说不清楚为啥,反正一想起来,心口子就堵得慌。
可他一个瘫子,从胸脯子瘫到脚趾头,就一条右臂是好的,能干啥?伺候他三年,就是耽误了三年。
正想着,那小哥儿又过来了,一张瘦到寡淡的脸,就一双眼睛可大。
玄鳞瞥他一眼,抬起右手压住脸,不理人。
王墨伸手碰碰汉子的手指,轻声道:“爷……”
等了好半天,后头再没别的话儿,只那根细瘦的指头贴着自己的大手,亲昵的蹭。
玄鳞不知道咋,就觉得脸颊热,心口子也热,他自喉咙口子哼出一声:“作甚?”
“我扶您趴着吧,也好给大夫瞧瞧背,要不咋能好?”
那只蹭着自己的指头抽回去了,玄鳞移开手臂,一睁眼,正见着小哥儿垂着头瞧他,一双大眼睛湿润润的。
他唇线拉平,沉声道:“厌恶。”
王墨一愣,就见汉子偏过头,冷冷瞥了一眼门口子,闭上眼又不理人了。
这人心思九曲十八弯,可难哄,王墨抿了抿唇,缓声道:“只叫大夫瞧瞧背,不碰你,后头上药都我来,成不?”
好半晌,玄鳞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
屋外朱红的廊柱边围了好一群婆子,在那缩着颈子说小话儿——
“那王婆子真给打发到庄子去了?”
“也就王婆子以前伺候过老夫人,给留了条路,剩下两个轮流伺候的张婆子、赵婆子,全都找人伢子发卖了!”
“这就发卖了?”
“不然呐,这几个黑心烂肚的,欺上瞒下,差点给大爷搓磨死!”
“我瞧着这个四房也是个拎不清的,不瞧瞧自己啥身份,就强出头。”
“哎哟可别说了,过来人了。”
……
王墨端着木托盘往屋里走,托盘上是碗疙瘩汤,方才他做的。
他边走边想着,吴老夫人对大爷还是好的,他说了这事儿,老夫人马不停蹄的请了大夫过来,又叫方妈妈将院里伺候的婆子全换了。
他说想用用灶房,也叫人收拾出来了,又吩咐女使让小厮每日往他这儿也送一份蔬菜蛋肉。
“嘎吱”一声推开门,屋里一股子艾草香。
今儿个薛大夫看诊,王墨好说歹说,玄鳞才同意给人瞧。
这一看,薛大夫那眉头再没展开过。
吴家大爷瘫得时辰久了,伺候的婆子不尽心,很少给他翻身擦背,肉都硬了。
他又管不住下头,一年到头褥子就没咋干过,婆子头两年还勤换着,后头厌了、烦了,就算尿湿了炕,也全当不知道,就那么湿着,沤得皮肉又红又肿,起成疮。
背上肉薄,坏得不多厉害,可那屁股到大腿肉厚,流了脓,一破口全是血水。
薛大夫说了,治腐疮不能淤堵,只能通,让堆积在内里的毒根发出来,再刮肉、上药,才能好彻底;毒若不拔干净,在皮下生大了、发出来,得再遭回罪。
好在大爷是个瘫子,后头没啥知觉。要不这个治法,得多疼。
王墨瞅着汉子受苦,心里头跟着难受,便想着在饭食上给他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