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06)
本来挺局促的场面,被狗子闹得缓和不少。
玄鳞看去王墨,浅声道:“它不叫我走。”
王墨垂下眼,正见这狗子一副没出息的德性,在那儿巴巴蹭人腿。
他皱起脸,凶道:“地蛋儿!起来!”
狗子歪头瞧向王墨,仿佛知道他宠它,有恃无恐地呜呜咽咽两声,不肯动。
玄鳞垂下眼睫,唇边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
他弯下腰,将狗子抱进了怀里,狗子见状,动了动毛耳朵,伸头搭在了汉子的肩膀上。
王墨有点儿挂不住脸,他抿了抿唇,红着脸道:“对不住啊,也不知道它今儿个咋了,忒不听话儿。”
“不碍事儿,它肯粘着我,我挺高兴。”玄鳞抱着狗子走到王墨身边,离着两三步的距离,缓缓收住了腿。
王墨瞧着狗子,蹙个眉瞪它。
那模样,凶巴巴里带着点儿娇,玄鳞看得呆住了。
他蓦地想起在吴家院里的事儿,他惹了小哥儿生气,他就是这般模样,鼓个脸、皱着两道眉,气乎乎地瞪他。
他愣了好半晌,直到王墨又叫了他一声,他才抽回了神。
王墨看着他,道:“您想写些啥?”
玄鳞也不知道写些啥,眼下不是年节,他也没有要过寿的远亲。
一打眼的功夫,正瞧见成沓的宣纸边上,放了不少写过的纸,他看过去:“那些,我能看看吗?”
王墨顺着他的目光,偏头瞧过去:“啊……那些都是我以前瞎写的,不多好。”
闻言,玄鳞更是想看,他想知道,那些没有他的空白年月里,王墨是咋样过的,他道:“不碍事。”
王墨抿了抿唇,有点儿难为情。
那里头,有他顶隐秘的心思,是他埋在心底,不愿吐露的话儿。
他放在桌案上,一来是这屋子简陋,实在找不出旁的地方好放。
二来是这村里的妇人,大多不识字,就算进了他屋,也不知道他写了啥。
可瞧着这公子的模样,不像是目不识丁的。
玄鳞看出来他为难,可他想看,心里头痒得厉害。
他抿了抿唇:“我识字不多,想着写得若好,便放在家里做摆设。”
“啊……”王墨听着他的话儿,白齿咬了咬唇,“就、就闲时誊了些诗词,您真要看吗?”
“好。”
说着,玄鳞手臂颠了颠,瞧向怀里的狗子,轻声道:“一会儿再抱你,成不?”
地蛋儿滴溜着眼睛看他,乖巧地呜汪了一声。玄鳞弯下腰,将狗子轻轻放到了地上。
狗子甩了甩毛,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王墨身边,伸个毛脑瓜蹭小哥儿的腿。
王墨还气它,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伸两指头抵在它的脑瓜门上,小声道:“等一会儿再说你。”
王墨偏过上身,伸手拿开镇纸,将挺薄的一小叠习字放到了桌角上。
笔墨纸贵,就算在最难受、满腹心思无处发的时候,他也舍不得用,一张宣纸上勾勾画画,写得满满当当。
玄鳞伸手,将这叠子纸轻轻拿了起来。
这纸上,确如王墨所说,都是些誊抄的字,却不是诗词,而是不知所谓的话本传奇。
他指尖颤抖地摸着满页的“魑魅魍魉”,心口子酸涩得要死过去了。
这满页的墨迹全是王墨和闻笙学字的时候,他醋得紧,又不好意思直白说,随意找了个话本,叫王墨读给他听的。
王墨识字不多,遇着不认识的,来问他,他又美滋滋地给他讲——
“这魑魅魍魉是鬼的意思?”
“你瞧它们旁边儿,是不是都带个鬼?”
“那‘鬼’上还多了旁的字,是比普通鬼厉害的大鬼吗”
“小鬼,不值得一提。没我厉害。”
……
玄鳞深吸了口子长气,忍着往下头翻,正瞧着一张纸面上,写满了吴字。
不是吴庭川,只单单的一个吴字。
像是压抑的心思,即便在喘不过气快要窒息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想念。
他再忍不住,将纸页“啪”的落在桌子上。
王墨一低头,正瞧见那满页的吴字,他慌里慌张地伸手将纸收进怀里:“我、我就说了,不是啥好……”
“我都要了。”玄鳞开了口。
王墨惊愕地看过去:“啊?”
玄鳞喉头滑滚,伸手将袖子里的钱袋子轻轻放到桌面上。
王墨瞧着那鼓鼓囊囊的缎面钱袋子,摇了摇头:“我这些,全是乱写一气,做不得摆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