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6)
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将整个人的依赖都交给了他,靠山一般抱住他。
没有往日的安慰,也没有在背后轻轻的拍打,她的手指和胳膊被掰开,用力甩开。
她跌坐在榻上,眼中迷茫。
就听到他冷漠中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芸妃已经醒了,来人,带到偏殿,朕要亲自审问!”
她不可置信,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是否真实。
什么要“审问”?
她张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是伤寒发热……
这是怎么了?
她被两个太监几乎是提着进到的偏殿,一进去,她就冷的打了个哆嗦,她看到一口紫檀木棺材横在殿里,透着一股阴森冷气。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妃子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哭死去的儿子,直到李元景踏进来才变成压抑的哽咽。
她脑袋昏昏沉沉,乱的理不清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个女人指着她哭道,“就是你杀死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啊……”
前面那一些零零散散的字符才被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她能够理解的话:陛下唯一的皇子李寅掉进河水里,被捞起时已经手脚冰凉,无药可医后去世,就在面前这口棺材里。而她就混到在河边,现场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所以说,是她把皇子推进了河里,自己因为冰面湿滑而跌进水里又爬出来,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连陛下也是。
云骁挣扎着解释,解释她出现在那里是在练剑,看到有人掉进湖里想拉一把却滑进水里,因为不会水而差点丧命……
她用沙哑到变声、几乎说不出话的嗓子拼命的为自己澄清、为自己证明。
可是……没有人信她。
李元景冷笑着,眼底的乌黑让他显得阴冷可怖,“好一副托辞,连你的丫鬟都已经说了亲眼看见你和寅儿吵了起来,是你想要他死,把他推下去。这才一月啊!河里的水有多冷,冻死一个小孩何其容易!”
他手掐住她脆弱的脖颈,几乎要掐死她,暴怒到额头的青筋凸起,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从前杀人如麻,根本不在乎人的生死。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寅儿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那么小,你都下得去手?你真是个蛇蝎毒妇!”
“你想要孩子,得不到,就要毁了别人的儿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她跪在地上,扯着他锦缎上绣着精致龙纹的广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萍,拼命摇头,披头散发,泪水在脸上划开道道泪痕,像个疯子一样。
“不是!不是!陛下,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把皇子推下去的,他是自己跌进河里的,我想去救他,一不小心也掉进去了,我不会水,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上岸……陛下,是你支撑着我耗尽那几乎最后一口气爬上来的啊!”
她悲痛欲绝,声嘶力竭。
嘶哑的嗓子像是破风窗一样,说出来的话尖锐难听,可却竭力让他那能够听的清楚。
李元景眼中划过一丝复杂,可下一刻便被阴霾覆盖。他极其冷酷无情的转头背过身去,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随后便狠狠一甩被她拉住的袖子,任她跌坐在地上,甩袖离去。
冰冷的声音冻的人骨头都碎了,“芸妃马氏,杀害皇嗣,心肠狠毒、德不配位,即日起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探望!”
听到这句话,她怔住了。
神情有些恍惚,从前坚毅灼灼的眼睛此刻如灯火被熄灭了,失去了神采。漆黑一片,再也照不进去一丝光亮。
耳朵畔嗡嗡作响,眼前昏黑一片,手和膝盖都破了皮,磨进去沙砾,心脏被一刀一刀的凌迟,血在流淌,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李元景留下重重的几句话,如耻辱烙铁一般深深烙进她心里头。
只听见太监尖细嗓子里蹦出的“喏”字,然后她便如如同蛆虫蝼蚁般被几个人抬进了潮湿发霉的冷宫里头。
只为了那高堂上人的一句“娶你”、一个柔情眼神,云骁甘愿在最耀眼夺目时放弃所拥有的一切鲜花与赞美、扔掉那一个个天下百姓崇敬仰慕的目光、抹掉在朝堂历经十多年风霜雨打后磨砺出的锦绣辉煌,褪尽一身名利浮华一步步踏进后宫,与他携手。
不想,竟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
“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心如刀绞。君王之心,是何其的薄凉!”
女人嘶哑声音在他脑海中飘荡,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凉,似乎在嘲笑自己可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