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21)
来都来了,钱都付了,也不能白白回去。
折扇一收,挑起面前人的下颌,风流轻佻的笑了一下,“你就是白玉?”
女子白兔般楚楚可怜的眼里有几分害怕,一席白裙下,不符合脸的妖娆身姿若隐若现,手指绞缠着上衫衣摆,“是,奴叫白玉。”
纯情的像是不曾待客。
怎么说也是花楼里的头牌,肯定有两把营生的刷子。
且不说面前客人是从未见过的美如冠玉俊美无双,就仅看鸨妈妈手里那一定黄金,她也得做出最勾人的模样。
“不错,那就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如白玉一般。”
他吐息湿热,沙哑的嗓音性感又撩人,苏的人腿软,按着怀里人的腰,白纱裙从肩头滑落到了地上。
段轻舟也就这时候能收敛那副放浪不羁的模样,眼里露出少有的足以溺死人的温柔。
方书年不是喜欢听人墙角的人,要怪就怪上等间都占满了人,段轻舟安排时仅剩相邻的间位,而这房间隔音效果又差劲的很。
只要在这房间里,无论如何他都能听到一些不能入耳的声音。
他听着隔壁男人的声音,端着那人不久前用过的茶杯喝水,将唇深深印在那人碰过的杯沿上。
他心想,自己真是执念疯魔了。
空气是热而闷的,压在他肺部让他呼吸困难,那隐约传来的让人颤抖的声音,穿透他耳膜,一点点挤入他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也无法驱除…段轻舟,他的好师尊……
手中的茶杯渐渐出现了裂痕。
方书年恨不得把他捏碎了,捏碎在自己怀里。
这种痛苦怕是只有自己能明白,他讥嘲的笑了笑,惨白着脸下了阁楼楼梯,挥开老鸨和缠上来的莺莺燕燕,独自走出花楼。
他是做不到继续呆在那个房间里,哪怕一秒,也煎熬的他快死去了。
他好恨段轻舟。
恨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杀了他,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终究是懦夫。
一个徒弟,对着自己的师尊生出了可怕的念头,然后放任其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与对其的嫉妒和厌恶交织,割裂着自己的思想,日积月累深深扎根于血液脊髓,最终死死缠住心脏。
终有一日,他会被这种扭曲的感情绞杀。
方书年明白,他一向很透彻。
想他毫无记忆如一张白纸被掌门带回玉坤山,突然被南斗长老点名成为座下唯一弟子,他当时疯狂的喜悦。
但那喜悦在日积月累的无视和冷落中渐渐变成失望。
又因无人在意无人关心又不被允许修炼而产生了怨念。
仰望含着金汤匙被万人捧着又高高在上的人,那个只用游戏风流便可让掌门等若干长老温柔以待的人、那个没有教过自己半点技艺就可以仅一句话就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人,生出了恨意。
他无数次想,他未上玉坤山以前是个什么模样。
有没有父母,有无心上人,是否心怀怨恨,是否是死里逢生。
他全都记不起来了。
玉坤山的人也不会给他答案。
掌门只说当时见他躺在玉坤山脚下,心生慈悲便救上山了。
他无依无靠,仅有的一点依赖给了那个一眼惊鸿的人。
却被摔的粉碎。
现在他渐渐想起了一些片段,却很模糊,不足以让他找到自己。
他跌跌撞撞的寻找自己,却没有看到过去,只能看到现在的自己。手上没有沾上鲜血,不会如男人一样挥手间便断人性命。
他知道,只是因为他不够强。
如果有一天他能和男人一般强大,手上绝对不可能再是干净的。
可能他原本就不是好人,对他而言,怨恨是个很简单就生出来的情绪,但他从不将那些恨意显露在他人眼中。
他最擅长听话和认错。
他擅长在自己极为生气的时候笑,尤其喜欢看着别人因他而笑。
那些讥诮和嘲讽的表情、那些嫌恶和不屑的眼神、那些自私和偏激的语态……
一切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笑,他都会收藏在记忆里,在夜深无人时一遍又一遍的描摹和学习,直到僵硬的再也做不出这样的表情,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渐渐变得更加温和懂理、知进退,会看人脸色行事,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他最开始的时候,向段轻舟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想要像同时入山的师兄弟们一起修炼功法,却被男人一口拒绝了。
段轻舟拒绝了。
他那时就对这个师尊失望,也没抱多少想法,可当男人用极其平淡到几乎冷漠的语气对他说“你?不行!”时,他还是无法遏制那种几乎将他淹没窒息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