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的驭喵手册(233)
这一刻,她的眼神变了。
她的目光冷静、锐利,充满了阅历和警惕,和她捉襟见肘的形象截然不同,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审视着庙里的一切,以她的修为,当然不可能知发现男人的存在,可当她的目光和黑暗里男人对上的那一秒,他仍然愣住了。
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曾问过,说只要他在的地方百米内低阶妖兽全部会后退不敢靠近,若修为再精进些,怕不是见到他就会转头就跑了。
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他认真想了想,说,是的。
女人笑嘻嘻道,那你的目标性也太强了,敌对起来,隐身都藏不住你动静。
....
....
女人看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敛眸,有些怅然若失的自嘲,扯了扯嘴角,沉默回头,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思绪游离,也顾不上一个劲往身上挤的妖兔了。
雨势不见小,也不知道会下多久,这里安静又偏僻,庙内光线不好,渐渐昏暗狭小空间里,逼仄的环境里男人清楚听到了她的呼吸声、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女人被昏暗的天色影响,她叹了口气,整顿了一会儿便就地开始打坐。
正如先前男人判断的那般,她天赋低但资质好,一旦沉下心就很难再被惊动。
时间好像被定格,她打坐到了后半夜,雨终于停了,屋檐下缓慢地往下低落着水珠。
残风卷过零落的雨滴,女人伸了个懒腰,看着漆黑一片的庙外发呆,妖兔已经在她腿上睡着了。
她胡乱揉了揉妖兔的毛,打了个哈欠,靠着供桌一歪,闭上了眼睛。
残月留下微光,只透了一点点到破庙里,晃晃悠悠打在了她的睫毛上,衬着她的睫毛颤动。
她睡着了,估计觉得没人会害她,甚至连屏障咒都没有设置,警戒心可谓是非常差了。
男人从黑暗中现身,余光只照到了他的长靴落地无声。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双唇紧闭,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朦胧的身影完全罩住了她沉睡的面容,他忽然觉得荒唐。
她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数不清的瞬间里,他走在街上,看着人群,望着山顶,坐在海边时都曾幻想过她的再次出现。
他想,她可能会波澜不惊的和自己打招呼,也许会完全忘记自己,或者是干脆不想再见。
可就算不在意了,不记得了,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都不要紧,只要这个人出现,不论什么情形都可以。
他太想、太想、太想再见到对方了。
他想了几次,就失望了几次,念了多久,就怨了多久,他从一开始的疯狂想念,变成了怨怼。
被霁月教控制的时候,他经常会有莫名的恨意,恨这里的制度,恨他自己无能,也恨她就这样离开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这样发疯,怎么会魂不守舍,怎么会任人鱼肉,怎么会成这样?
他的恨意积怨已久,而后也一次性全部爆发在了霁月教上。
可这一切,也早就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淹没,他一个人努力了太久,久直到幻想破灭,思念磨平,爱意在滚烫的热血里一点点融合。
如今,想见到她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个任务。
他已经不会再去幻想,也不会再去奢望了。
真的要继续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生出了一丝胆怯。
而这个问题刚刚冒出来,他的手就已经伸了过去,他呼吸急促,指尖竟然发抖。
他在害怕,和很多年前失去她时一样,这种卑微复杂又痛苦的胆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本不应该,不应该—————
他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
面|具被揭开的一瞬间,他带着寒意的指尖碰到了她温热的脸颊,她不舒服地挠了挠,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去。
没有被遮好的残光里,露出了和面|具千差万别的容颜。
她说过,她和殷情大约有七分相似,现下看起来确实如此。
殷情貌美,妩媚娇俏,而她的原貌不像的那三分是平和的眉眼和独特的英气,看起来更加清温柔。
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和他幻想里的容貌竟然如此相近,果然只有这种容貌才更加符合她性格,乐观娇气却又坚强。
荒芜的郊野,破落的土庙,他听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真的是她吗?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近乎贪婪地在她脸上徘徊着,确认着,留恋着。
在这一刻,淹没的热切、磨平思念和被转移了的爱恨,那些他以为已经被放弃的情绪,竟然从时间的滚滚长河里一股脑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