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710)
温廷安轻轻地垂下了眼睑,很轻地嗯了一声。
苏子衿见状,颇为感慨:“我能深刻地感受到,你对廷舜兄,特别上心。”
苏子衿说着,思量起了什么,说:“以前我一直没有觉察到,但现在我能够感受到,温兄你是一个很孤勇的人,有什么情绪和情感,有什么事,都会大胆去做,不会畏葸不前,瞻前顾后。”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
她以前很少有同苏子衿单独叙话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刻,不是同大理寺同僚在一块儿,便是同温廷舜处在一起。
同魏耷和苏子衿二人的话,便是较少往来。
今刻倒是颇为稀罕了。
温廷安一晌给苏子衿递呈上了一盏清茗,一晌做出倾听的姿势:“苏兄有什么心事,不妨道来。”
第260章
苏子衿眸底露出了一丝纳罕之色, 他确乎存着几些心事,但一直不曾为外人道也,在今时今刻的光景之中, 见着温廷安提出来时, 苏子衿心中便是覆落了一片绵长持久的悸颤。
他垂下了秾纤鸦黑的眼睑, 狭长的睫羽在卧蚕处,投落下了一片浅绒绒的阴影,静默了好一会儿,苏子衿拂袖抻腕, 大掌抚在了膝面之上,淡声说道:“其实,这样的事也不打紧, 但近时以来, 它一直困扰着我,我便是不得不留意到它。”
温廷安悉心地听着, 修长纤细的指腹,在案几之上很轻很轻地拍了一拍, 指尖在案几的边缘敲奏出了一阵颇有节奏的音律,她心中一片了然,一错不错地凝睇向苏子衿:“苏兄若是心中有事,不妨直言道来。”
少女的嗓音, 温柔而沉静, 质感纤细,如水般温和,比及倾吐出字句之时, 便如沉金冷玉一般,敲奏在了听者的耳屏之中, 天然拥持着一道安抚人心的柔和力量。
苏子衿本来是心中颇有顾忌的,不敢轻易道说,但在时下的光景之中,在冥冥之中的某一时刻里,他有了浓烈的倾诉欲。
苏子衿眸底显著地黯了一黯,一晌接过了温廷安递呈过来的茶盏,一晌浅浅地呷抿了一口茶汤,茶汤醇厚而甜沁,一股清涩的气息,从齿腔之中一路扑至肺腑。
他饮茶毕,将茶盏搁放在了茶案之上,俄延少顷,倾诉欲如一群躁动的游鱼,由外及里地浸裹住了他,他垂敛了眼眸,静定地深呼吸了一口凉气,将心中所潜藏着的事,在理智的筛网之中慢慢地过滤了一回,一番字斟句酌之后,他适才道:“温兄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在九斋之中执行任务的时刻?”
一抹凝色浮掠过温廷安的眉眸,听及「九斋」二字,她便是觉得这是一份很陈旧且古早的记忆了,但在九斋执行任务的时光,对她而言,在心中确乎是占据着不轻的份量。
温廷安徐缓地点了一点首,温声道:“我确乎是清晰地记得,苏兄怎的会提及此事?”
怕不是纯粹的叙旧罢?
苏子衿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都有各自的圈子了,我日常接触最为频繁的人,似乎一直是魏耷,还有庞礼臣,不过,庞礼臣目下并不在冀州府,而是在漠北之地,是以,在未来近一年的光景之中,我一直是和魏耷一起执行任务、一起共事,我的生活之中,似乎处处遍布着他的影子,起初,我觉得特别烦人,有种烦不胜烦的感觉,甚或是生出了一种浓重的厌离之心。”
温廷安的眸底,渐然浮掠过了一抹讶色,全然没有料知,苏子衿竟是会有这样的一个心路历程。
这厢,苏子衿继续说道:“但后来,历经一段时日的相处,我对魏耷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非常矛盾,明明很厌恶他的,但是,我又心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想要不断地去靠近他,想要听他多说一些话,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厌离他……就是非常矛盾的感觉……一方面是厌离嫌弃他,另一方面,却是想要不断地亲近他,我每次见着魏耷,总是这样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有很多思绪在脑海之中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话至尾稍,她也听出了一丝端倪。
苏子衿敛了一敛眼眸,双手抚在了膝面之上,低声问道:“我这样的心情,在温兄看来,是很奇怪的罢?若是寻常的男子,怎的会对朋辈与同侪生出这样的心情呢?”
饶是温廷安再迟钝,此刻也听清楚了苏子衿的话中真意,她拂袖抻腕,伸出了一截藕白纤细的胳膊,俄延,很轻很轻地拍了一拍苏子衿的胳膊,她淡声说:“这些事情,不也很寻常么?我不知外人是如何看待的,但至少在我眼中,我觉得格外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