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65)
贡米正是产自鹅塘县,鹅塘县正好是温善晋所流放的地方。
这两万斤米,指不定真的可以从鹅塘县去借。
温廷安说做就做,当下便是对温廷安道:“那我们便是去一趟鹅塘县罢。”
来广州府好一段时日了,她从未见过父亲,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是以,此番鹅塘借米之行,温廷安多少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温廷舜看破不说破,温沉地道:“好,我这便吩咐甫桑去备船。”
吕祖迁与杨淳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被周廉阻拦了下来:“官府还有一大堆公牍没看,阿夕与阿茧的尸体验状也未写,我们留下来做事。”
杨、吕二人颇感莫名其妙,周寺丞平素可是温少卿的忠实拥趸,她去何处,他一般都会去何处。
怎的今日性情大变?
第185章
温廷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鹅塘县, 但上一次去,也就是在昨午,是去捉逮阿茧与望鹤, 当时事态弥足紧迫, 她和同僚将人逮着以后, 在鹅塘县没有多待片刻,便是遽地踅回了广府,该审的审,该查的查, 该抄的抄,诸般卒务杂糅于一处,忙得脚不沾地, 也没时间去理会其他。
在目下的光景当中, 温廷安坐于重新驶往鹅塘县的轻舟上,她思绪静缓了片晌, 适才想起,自己昨晌去勘案时, 忘记去探望父亲温善晋了,毕竟,温善晋就在鹅塘县司职农事,虽然说他具体在何处, 她并不清楚, 但只消去细问一番鹅塘知县,她很快就能获悉答案。
正思忖之间,面颊便是传了一阵冽凉的、如冰瓷一般的柔腻触感, 这种触感教温廷安迅疾回过神来,目色朝着近前望去, 发现是温廷舜手掬一碗冰镇荔枝,丹质白瓤的荔枝,被剥去凹凸不平的表皮,露出了俨似天青瓷一般的晶莹果肉,它们悉数被放置在碗中央,雪胎陶泥质地的瓷碗,其边缘俱是均匀地平铺着一层薄冰,凉冽之气浓重,像是结于虚空之中的绫纹霜花。
温廷安不觉好笑,指着少年掌心深处的瓷碗:“方才,你就是用这一只盛冰的碗,来冰我的脸的?”
她没有等来温廷舜的回答,对方捻起一枚剥好的荔枝,递至她的嘴唇前,薄唇噙起了一丝极浅的笑弧,他道:“张嘴。”
温廷安仍旧有些芥蒂的,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番,堪堪发觉,这一艘轻舟之上,竟是只有她与他两人,甫桑和郁清,不知潜伏至何处去了。
这教温廷安有些意外,原是绷紧的心神,此刻松弛了不少,一直绷成细弦的神识,亦是恢复成纾解、放松的状态。
她淡淡地轻咳了一声,偏过螓首,略微启唇,微微咬住了温廷舜食指与拇指之间的荔枝果肉。
她咬住的那一刹,下唇与贝齿,在无意之间,触碰到了少年的指腹与指节,她能感受到薄茧的质感,还有诸多剑伤的伤痕所造成的凸起的痕迹。温廷安垂眸下视,她很少观察温廷舜的手,当下聚精会神的凝察时,便是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其实不少,骨腕处也有大量的伤口,不过,大都已经开始结痂,在皙白如纸的肤色衬底之下,这些伤口就显得愈发显眼儆醒。
这厢,温廷舜亦是怔愣了一番,他的指节触碰到了少女的唇珠,对方的上唇拥有姣好娇俏的柔软弧度,下唇薄嫩,往外翻翘,俨是滩涂之上初启的蚌身,檀色的唇,因是蘸染着荔枝乳白的果渍,紧致的皮肤被晕湿了开去,因而泛散出了莹润的光泽,似是诱人采撷。
温廷舜眸色黯了一黯,喉结小幅度地上下升降好一会儿。心中有一小块常年枯涸的、寸草不生的地方,此一刻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一股心念,前所未有的膨胀,俨若枝杈上的碧叶,被一阵熙和的风,吹拂得震荡不安。
尤其是那一颗心,恍若教盐碱海水浸泡过,浸泡得肿胀又痒酥,海潮退散后,他心河之畔的滩涂上,留下了连绵成片的一片濡湿痕迹。
好像有一种不能言喻的思绪,在他的心腔之中剧烈地绞动着,它如此强烈,但形态却是朦胧无比,犹若一出云遮雾绕的远山淡影,它不断发酵并膨胀着,好像要从他的胸口之中顶出来似的。
这样的思绪,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捉摸,也教温廷舜有些难以把握。
这端,温廷安并不知晓温廷舜在思忖些什么,她一心惦记着他手掌上的伤情,当下缓慢地咀动着荔枝果肉,清甜馥郁的香气在齿腔之间很快地漫延开去,她咽下去后,温廷舜低沉地道:“此则岭南特有的观音绿,据说其滋味,乃属荔枝之中的人中龙凤,你尝过后,觉其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