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94)
梁庚尧是这三十多位大金谍者之中,地位与名望最高的,乃是完颜宗策的亲信,深受九王爷的器重,因此,他身上藏有不少密辛,对大理寺而言,他可称得上最重要的一位线人,这也勿怪阮渊陵会将他关押在诏狱最深层的重地之中,避免他被仇家暗杀。
温廷安的视线,继续朝下徐缓地扫视而去。
只不过,在这些让她眼熟的谍者之中,她颇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青楼女子的画像,女子明眸善睐,瓜子脸膛儿,红唇胭红,身量细直,穿着绉纱长褙与杭绸披帛,一颦一笑,俱是风情,女子旁边署了一个名字——
温廷安默然地念了出来:“浮华?”
她念毕,蓦地殊觉此名耳熟无比,这人名她似乎在哪儿听到过,甚或是在现实场景之中见到过。
慢着,且慢,温廷安猝然想起来了,浮华不正是在她穿至大邺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位人吗?
浮华居然是大金谍者?
这委实是出乎温廷安的意料,她一直认为,浮华只不过一位是寻常的伶人,皮囊生得好看了些许,但与之接触不算多,她很快便是没了甚么印象。
如今,竟是在东阁谍者的名册详录之上见到了她,这或多或少,都会教人倍感细思极恐。
温廷安记得浮华是个抱春楼的伶人,这人还是当初庞礼臣给她引荐过来的。
庞礼臣为何会将浮华引荐给她?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变故来得太过于突然,温廷安下意识去看了庞礼臣一眼,庞礼臣亦是认得这个女子画面容,不过一直以为是面轮廓肖似罢了,没成想,他看到了画像之上的名号与钤印,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庞礼臣如罹雷殛般,汗毛倒竖了起来,喃喃地道了一句:“这,这怎么可能?”
温廷安将他面容之上的愕色纳在了眸底,心中顿时有了些许计较,想来,庞礼臣应当是不知情的,不然他的反应不会如此惊愕。
在旁的长贵,倒是瞅见了一丝端倪,沉鸷的双眸弯了一弯,对庞礼臣饶有兴味地问道:“怎么,庞三少爷,可是看到了相熟之人?是这个风尘女子么?”
魏耷等人一听,循着长贵的话看了过去,视线都有些复杂,这些目色如漫天箭簇一般,齐齐扎在了庞礼臣身上,庞礼臣一时颇感如芒在背,整个人骤而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默之中,并未出声作答。
纵然是杖罚他,他亦是绝对不可能会坦诚自己认识浮华,在这般多的人面前,承认他与一位烟花之地的女子是老相识,甚至是老相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尤其是他有好感的女子面前,他更是不会直言不讳,否则,这教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庞礼臣心底发虚,但故作惘惑地道:“自当是不认识,小爷我行得端正,平素所结交的,俱是京中贵胄,怎么可能会去结实那些下九流的货色?”
温廷安:“……”
她原本还打算对庞礼臣相询一番,这个浮华是何人塞给他的,将浮华塞给庞礼臣的那个人,本身也很可疑,如果庞礼臣知情的话,那么便是需要好生地方一番了,但目下,他好于维护面子,一副打死也不承认此事的模样,倒教她无从问起了。
若是长贵问起她识不识得,她倒不会觉得有多别扭。
温廷安问道:“这个浮华,我是有些印象的,此人是抱春楼的头牌之一,假若她是大金东苑的谍者,那么,抱春楼可算作是东苑谍者的据点?”
庞礼臣不可置信地看了温廷安一眼,鬓角处渗出了一丝虚热的薄汗,口中一阵欲言又止,一言难尽地注视了她一眼。
魏耷嗅出了一丝端倪:“温兄怎的知晓这个浮华是抱春楼的头牌,莫非是平素有关照过?”
温廷安弯了弯眉眸,下意识想要摸出折扇,将自己弄得风流多情一些,只遗憾,她因是穿着仆役衣饰,只手探了个空,只得以手作扇,在虚空之处扇动了几番,漫不经心地笑道:“年少时不懂事,我便是多光临过几次,毕竟谁不爱美人呢?抱春楼的所有头牌,我都是认识的,就属这浮华最为听话,不过,今次见着了这份名册,竟是见着她榜上有名,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她道:“这份名册之上,有一些谍者,确乎是同阮掌舍通风报信过,我亦是略闻其名,剩下的几些谍者,大多是在市井之中见过几遭,但不知其底细。”
温廷安扫了长贵一眼,佯作戚戚然地道:“还是拿浮华来说罢,我同浮华相处过一些时日,知晓她的为人如何,质地如何,故此,我委实不愿轻信你那一折名册。纵任你愿意将其交给我们,又当如何?这儿的谍者有且只有你一位,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名册上写什么便是什么,我们自当是辨不出真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