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29)
“你且看看此处。”
顺着温廷舜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温廷安发现了此则一册名曰『酒榷』的账册,也即是盘核京郊酒场的开支用度,不看则已,一看简直惊煞人眼,与酒坊堪比囊中紧缩的开支互为对衬地是,常娘所盘下的京郊酒场,其开支用度,就呈现一个令人骇愕的的财收赤字,这一座酒场所负下的债,不是数百两,也不是数千两,更不是数万两,而是数十万两!
内帑亏空至此,也勿怪常娘要沽如此昂价的玉露酒,但因此事太过隐秘,切不可为外人道也,她一夜只卖一坛,所挣下来的银财,悉数去填补了酒场之中的赤字与漏洞。
这般巨大的赤字,让温廷安心中升起了更为浓重的惑意。
她仔细翻阅着账簿,斟酌了一番,才道:“酒场里头的人,若是干寻常的酿酒曲营生,纵然是运送兖州的淡水,抑或是蜀中的酒粮,算上车马财资、水粮财资、赁地财资,也不至于花销这般触目惊心。据此看来,这酒场很是诡异。”
这酒场之中,究竟是在酝酿着什么,要耗费这般巨额的银两?
温廷安慢慢复盘,陡然间,意识到什么不太对劲,凝向了温廷安,问重点:“魏耷、吕祖迁、庞礼臣、杨淳他们四人,莫不是在前去酒场密查时,下落不明的罢?”
温廷舜正色地望着她:“是的,两日前,常娘酒坊缺了人手,要往榷场里引人,他们四人虽说各自分开行动,但俱是一统前去榷场。我因于身份没能前去,阮掌舍派遣了暗探前去调查明细,结果没半日,风声传了出来,魏耷他们四人,突然榷场内下落不明。”
案台之上的烛火颤动了一瞬,温廷安背部肌肤生出了寒意:“好端端的四个活人,怎的会在那酒场之中杳然无踪?”
温廷舜凝声道:“兹事我亦是不太清楚,但依我之浅见,有且只有两种可能。”
温廷安一愣,此一刻她也想到了两种可能,接过了温廷舜的话茬,道:“要么是常娘发现了魏耷他们四人的身份,将他们彻底囚困起来了,封锁了消息,阮掌舍所派遣的那位暗探,这才无法觅获与他们相关的消息。”话至此处,温廷安缓了片刻,“要么是那一座酒场里头的所有人,皆是在集体串供。”
后一种可能,比前一种可能要更为可怕,在尚未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前,温廷安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魏耷他们四人很可能是被困缚住了。
她回溯了一回那个场景,一时有些悸然,谨声说道:“你知道吗,在账房里头的时候,我窃听到常娘隐晦地提过一桩事体,这酒坊上下的诸多杂役与下人,俱非洛阳本土人,在此处举目无亲,若是遭了罹难,她们只管销了帐籍,大理寺与官衙纵然要查案,也根本查不到酒场上边。”
温廷安指腹轻轻扣在了圈椅的扶手之上,指尖叩着顺柔的木面,继而奏出了一阵颇有规律的清响,“我怀疑常娘以及站在她身后替她撑腰的媵王,他们正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他们暗中布榜,对酒场进行招标,这便是其中之一。”
温廷舜眸底掠过了一份黯色,他没有率先作声,坐在近旁的矮榻之上,寻思了一番,才道:“确实极为可疑。媵王为了广募兵卒亦或是蓄养私兵,盘下酒场养精蓄锐,确乎无比耗财,但目下要对酒场的一部分土地租赁出去,这便显得诡谲,若是盘养私兵,那绝不当打草惊蛇,酒场里头的事,越少人知悉就越好,但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温廷安反问道:“会不会不是豢养私兵?他们是在筹谋着别的事,但同样颇为耗财?”
温廷安与温廷舜相视一眼,眸底俱是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这一刻,他们心底得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冶炼兵械。
温廷安有些不可置信,假若媵王真的吩咐常娘在酒场里进行着冶炼兵械一务,那便真真坐实了赵瓒之的谋逆造反之罪!
要知晓,历朝以来,刑律宗法严格规定过,只有兵部与工部掌司着冶炼军械之务,若是私自冶炼军械,不论是庶民还是天子,一律按谋逆之罪论处。
赵瓒之所图极大,假令私造军械之事为真,那么魏耷、庞礼臣、吕祖迁、杨淳四人的性命就真真堪忧了。
温廷安肃声道:“如果媵王真的在暗中锻造军械,那么,他很可能是在准备造势谋反。”从他回京述职的那一日,士子动乱、流民寻衅等案桩,俱是他计划之中缜密的一环,冥冥之中,一切俱是谋划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