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美丽的小喽啰(88)
走在出门的路上,秦淑珍忍不住贴耳小声问丈夫:“见了儿子了?”
裴绩沉声“嗯”了一声。
秦淑珍贤良淑德,秀外慧中,见夫君这般作态,她心思一转,问裴绩:“是要直接上青楼找婆婆?”
裴绩偏头,与妻子对视,点头道:“嗯。”
夫妻俩同气连枝,各自深吸一口气,俱是快步走出裴府。
直到上了轿车,秦淑珍才详细问了裴锋爵的情况:“儿子怎么样了?”
裴绩懒散回忆了一下:“个子蹿高。”
为人母者,喜色上脸。
”蓬头垢面。”
喜退,愁上。
“心思好像变了。”
没有比这更让一位母亲担心的了。
秦淑珍紧张地抓着丈夫的手臂,急急问:“怎么变了?莫不是……”秦淑珍一时间在脑子里升起无数裴锋爵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杀人放火的想法,虽然明白这是没道理的,可在没有听见准确回答之前,也还是忍不住要乱想,她催促夫君:“到底怎么了?”
裴绩被妻子摇得头晕,才挤出来一句话:“自然不是太坏的事情,只是觉得那小子不若从前坦白了,心思变了,是说他心思变重,有事隐瞒呀!”
“是什么……”
裴绩佯装沉重地摇头,“等我把母亲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可以拿着战果去找小锋好好聊聊了。”
秦淑珍点点头,心想:那可得尽快解决,五年不见儿子,儿子能有什么样的心事呢,连夫君都说他心思深沉了……
天底下的父母亲,各种各样,各司其职,各走其路,裴锋爵与裴绩似乎是一脉相承的优点,即便没有双亲长久陪伴成长,他们对父母亲的感情也不会生硬。只是这位年轻的裴母,虽说她贤良淑德,却不如夫君与儿子那般心意相通。
玺秀差不多可以说是被谭珠雁当成了半个儿子加半个孙子,玺秀被不能改变的事实打击,这几天谭珠雁担心得辗转难眠,还好,玺秀出了趟门回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之前,他敞开怀抱与老妇会心交谈,玺秀再也不会怪罪于她,而她在终于有机会与玺秀对话的情况下,也向玺秀,把一些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在此之前谭珠雁一直不确定什么时候向玺秀坦白最合适,甚至她想过要不要瞒着玺秀一辈子,把玺秀的身世真相带入棺材,可这次玺秀的反应使她明悟了一些不可言的道理,老妇想就着这次的坦言相向,把玺秀那隐晦的身世,那桩十五年前的不可为外人道的往事,一一陈述。
三十多年前,谭珠雁为了能看到儿子,她并没有遵守向陆明珠承诺的话远走他乡,她留了下来,偷偷摸摸找了个小房子,那个时候她整天蒙着脸去卖豆腐,故意穿得寒碜,既是掩人耳目,也是打消歹心,保她一介女子独处也安然,可她偏被那时的香春居头牌花魁看中了。
那女子的艺妓名为:梦蝶。
花魁梦蝶站在豆腐摊前,她其余同行的姐妹都已经涌进各大布庄亦或脂粉铺子里,而她盯着卖豆腐的女子,见卖家久久不搭理她,她才先开口:“姐姐您怎么这副打扮呢?”
谭珠雁抬头看眼前人,又匆匆低头,继续侍弄手里的豆腐块,她草草应付道:“人丑,见不得光。”
谁知道那花枝招展的女子却是娇笑,“我看出来您是个美人胚子哩!”
谭珠雁讶异哑口,瞪大眼睛看了眼花魁梦蝶,不再多说,更不想再让这人跟自己多说,她扯了扯脸上的布,把缝隙拉紧了些,开始收拾摊子。
女子被谭珠雁突然的动作所惊,先是为难了一会,之后赶紧善解人意地阻止了她,“这位姐姐不忙,我可没有恶意,只是看您觉得有意思,我待在青楼里怪是无趣,所以才与你开了玩笑话,勿见怪,您不喜欢,我走就是。”
谭珠雁这才知道梦蝶的身份,眼里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对方离去的背影。
本以为这样闹剧之后不会再相遇,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女子又出现在豆腐摊前,见谭珠雁提防的眼神,她急忙解释:“这位姐姐!我只是过来买豆腐呀!”
原来梦蝶前日接待了一位男子,竟是暗动春心,女子开始认真呵护自己,买最好的脂粉、穿最滑的绸缎、吃嫩肤的食物……所以她过来买豆腐了。
不巧的是,这时,远处走来一个有护卫家仆跟随的女人,正是陆明珠,她似乎是过来这边置办物件,也需要买菜。
谭珠雁如临大敌,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依靠眼前青楼女子做掩护,她慌忙求救,梦蝶心思灵巧,一点即通,顿时化身一位泼辣街妇,捧起豆腐块一把摔谭珠雁脸上……
只给出一个方向而不知其中详细的谭珠雁被摔得一头懵,见与几句话前大相径庭的青楼花魁如此一般的卖力,她才懵懵懂懂中恢复神智,两腿并拢,站得卑微,一个劲点头,之后双手也捧起作揖,却不是他人落落大方的礼节举止,而是慌乱地弯腰鞠躬,胡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