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美丽的小喽啰(14)
裴锋爵没空跟他爷爷解释,反正青楼是一定还要去的,不过以后就不能明目张胆了,至于娶媳妇……这个应该可以拿来当挡箭牌?于是素来乖张的孙子,又低着脑袋恭敬应“是”。
老人家手上落棋的动作卡顿,瞥了眼裴锋爵,清清嗓子道:“如果你愿意查清事情,那你就去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还有,别再弄出这次的荒唐事了。”
“好的爷爷。”
不顾自家祖父被他今儿个的异常话少而乖顺的模样吓到,裴锋爵保持着谦卑有礼的姿态退出庭院,一边走路一边纳闷:其实爷爷是哪里来的自信说我一定查错了?
行至电报局,裴锋爵把一路想到的要同父亲说的话都打了电报过去,期待大洋另一边的父亲能早日归来。
香春居里,老鸨闭了房门,生意搁着,客人晾着,她让姑娘们自己招呼客人,而她则是病倒在床上。
昨日跟裴少谈完出来,妈妈虽然已经有些受气的表现,晚上忙碌的时候,她依旧还能谈笑四方,可一夜过后,她就卧床不起了。
玺秀忙进忙出一个上午,找了大夫,抓了药,送了大夫,去煲药,端来中药,喂了妈妈,被叫出房。他本常挂笑意的脸上已然焉了神,光彩黯淡了几分,他担心妈妈的身体。这几十年来,经常是妈妈招呼生病了的玺秀,妈妈自己很少生病,即便生病了,她也总是可以强撑起精神,看病就医之后调养些时候便又是光彩照人的青楼老鸨。这次是玺秀第一次看见妈妈露出如此脆弱的病态。而且妈妈不愿意让玺秀紧跟在旁照料,病床上的妈妈,眼里有化不开的浓郁的哀愁。
都是裴锋爵!玺秀一直守在谭珠雁的门外,心里想了好多想了好久,最后只愤愤喊出一句:“一定都是裴少害的!”控制了音量没让房里的妈妈听见他在打抱不平,他就坐在门前的栏杆上,淡淡的眉毛被紧皱得揪起一片小山丘。
受爷爷限制,裴锋爵不能再光明正大进入这个地方,所以这次,他趁着夜深人静起了床,翻墙进了香春居。
整个镇上,若要说这么晚了还热热闹闹歌舞升平的,恐怕也只有香春居这家方圆十里最大的青楼了。
裴锋爵蹲在墙头,身后是寻常百姓家、是互来交易的集市、是官宦富甲的庭院,外面全是静悄悄的酣睡声;眼前是偌大一所风月地,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琴瑟萧笛的演奏,可以听见男子粗/喘女子娇啼,可以听见灯火忽闪间,受过良好教育的裴家少爷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在墙头吹够了风,终于跳下了墙,裴锋爵呼出一口浊气,照着记忆里香春居的模样摸到了玺秀的房间。
“这孩子是还在外面劳累么?”裴锋爵借着月光跟门外离得比较远的灯火光,看玺秀床上叠放的豆腐块,心里又有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裴锋爵疲倦地躺倒在玺秀的床上,初秋夜微凉,他摊开玺秀的被子铺在身上,竟不经意沉睡了过去。
第六章 秋阳暖
玺秀最后一次进谭珠雁的房间为她换了热水,然后拎着水壶回房。打开门就已经察觉到有异样,但是他的房门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他只能急匆匆放下水壶,做出戒备的姿态。
裴锋爵的鼾声轻微微的,玺秀因被吓得慌乱,听不出来是自己的床上传出来了声响,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只能手忙脚乱地摸过油灯点燃,谁知一慌乱,手背碰了灯盏,把灯碰倒了。
“啊!”裴锋爵猛然惊醒。
“啊啊啊!”玺秀被裴锋爵的叫声吓得直跳。
被吵醒的裴少坐在床上,双手粗鲁地捋了一把头发,“你这个人怎的就喜欢大惊小怪没事嚷几嗓子呢?”
听得熟悉的声音,玺秀平静下来,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床上是不是裴少,如果是,那又是怎么样的裴少,但是他觉得天实在太暗了,他看不清楚。
“你刚刚收工吗?”裴锋爵眯着眼睛,他才睡着没多久就被吵醒了,实则还是困极,话说着就想躺下继续睡觉了。
“是。你是裴少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困了啊。”裴锋爵理直气壮,睡完便利落倒下睡觉,顺便把玺秀的被子抱紧了些。
“不……”玺秀还是觉得他弄不清状况,他摸黑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抓了抓,刚好抓到了他的熟悉的被子,“那个,裴少,你要在这里睡觉?”
裴锋爵把被玺秀拉出去一点点的被子扯了回来,哼出重重的鼻音:“嗯……”
“啊……”
“睡觉吧。”
“啊?”
“你太吵了不睡就出去。”
“我……”玺秀无可奈何,委屈地看了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