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694)
可这会,面对方子晨,那个光是站着,就很风光霁月的人,他无端的感到难堪,他低下头不敢看他,抱紧怀里的已经有些蔫了的还带着泥的野菜,无措的站着。他想立马走,不碍人眼,可······
他干了一天的活儿,一整天除了在水沟边喝的那几口水外,并没吃过任何东西,他疲惫不堪又很饿,他想煮野菜吃。
今晚挖的野菜并不适合生吃,他踌躇了会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洞里把锅拿出来。
山洞就在方子晨的身后,赵哥儿经过他旁边时,方子晨像见了恶鬼一样,整个人匆匆退后两步紧紧靠到身后的树上,姿态警惕,但双眼却含了血一样,灼灼的盯着他。
他拿了锅出来,就要往山下走,方子晨却突然扑了上来,将他压在地上。
锅哐当掉地上,摔成了两半,辛苦挖的准备拿来充饥的野菜,也掉了一地。
他吓坏了,慌乱不已,激烈的反抗起来,他没有章法,只胡乱的推,胡乱的抓,胡乱的拍打。
混乱中,他扯到了方子晨的头发。他听见人嘶了一声,而后双手手腕被对方牢牢攥住。
赵哥儿以为对方要揍他了,但方子晨并没有打他,被扯疼了也没有生气,他双眸猩红,呼出的气息灼热,目光落在赵哥儿脸上,像是在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他,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他轻轻碰了一下赵哥儿脖子边上的淤青,问:“疼不疼?”
他问:疼不疼。
赵哥儿的挣扎叫骂一瞬间戛然而止。
从没有人问他疼不疼。
这三个字,就像深海惊雷,平静的海面被炸开了。
他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三个字,是何感受,但他自己心头却是酸涩的。
从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被马家打得遍体鳞伤时,村里人见着了,他们只会拿怜悯的眼神看他,然后问他,怎么又挨打了?作孽哦、可怜的孩子、下次听话些······
他们说了好多,却又好像只会说这些,有些人甚至暗骂马家缺德,但从没有一个人问他,疼不疼?
即使是刘小文和周哥儿,看见他被打了,大多时候都是‘马家又打你了?那帮畜生真是黑心肝的,你不要哭’这样的话。
从没有一个人,用怜惜的神态,问他的疼不疼。
这三字,让赵哥儿干涸已久龟裂斑斑的心房久违地得到了一场甘甜的春雨。
他就像一个被囚困在深渊里的人,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快乐的时候有人可说,悲伤的时候却自能独自承受,他见不到天日,目之所及皆是贫瘠又荒芜的黑夜,他渴望着光明,渴望着被人疼爱和珍惜,却又只能在深渊里哭泣。
“我好难受。”方子晨埋在赵哥儿脖颈边,拿柔软的细发蹭他,撒娇的猫儿一样。
赵哥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嗅到他身上干净却又很凌厉的气息,虽然掺杂着酒气,但却是很好闻的味道。
“可以吗?”方子晨抬起头,他目光已经不清明了,声音低沉沙哑:“可以吗?嗯?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没有强制的乱来,他在征求赵哥儿同意。
赵哥儿紧绷着神经,定定看着他,像把他视为希望,突然急迫的问他:“那你可以带我走吗?我,我想离开这里。”
方子晨没有犹豫,同样很是急切的说:“可以。”
赵哥儿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豆大的汗珠自脸颊簌簌滚落。
“你哭了?”
方子晨歪着头,似乎在疑惑,见他身子都在颤抖,撑起身,一手摸索着在西装口袋里把那条蓝色条纹方巾拿出来,囫囵的给他擦眼泪:
“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对不起······”
赵哥儿整个人都颤栗不停,浑身冒着一层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红着眼看他,后背硌在粗粝的地面上并不好受,全身都像被碾压过一般,他无暇顾及,只是不安又迫切的再次确认,问:“你真的会带我走吗?”
方子晨点点头,说:“嗯。”
赵哥儿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在‘封闭’的山村里长大,每天睁开眼就是干活儿,没接触过什么人,他太过单纯,又太过渴望和心急,没有人对他耳提面命教导过他,但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可他知道马汶喜欢他,马大壮夫妻疼他,不知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真的被方子晨蛊惑住,对于方子晨说的话,他没有怀疑,他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来自哪里,他就信了,他把自己交托了出去。
浮云已散,纯白的月光从树缝里照下来,方子晨细软的头发泛着柔和光,被情/欲操控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赵哥儿眼底,方子晨发泄过后,神智开始清明,他骤然抬眸,毫无征兆的撞进赵哥儿的眼底,他在赵哥儿泛着莹光的眼眸中,看清了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眸,撕咬的野兽般,他错愕住了,赵哥儿受不了他的目光,颤巍巍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埋到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