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1055)
也不怪北路县县令着急。
去年回来,北路县这边便强制下令让底下的老百姓们养牛,下头老百姓是哀声怨道,而且,厂房建好后,他给方子晨去信,方子晨只说别急。
可怎么能不急?
北安县、北南县、北区县三个县都赚了钱,老百姓眼看着都过起来了,就他北路县还穷困潦倒着,先头地里种小麦虽是不怎么长,但好歹还能勉强有口吃的,可如今他喊人养了牛,种了草,大人再是不来,今年冬季怕是又要死不少人。
前儿下头人回报,说他家最近周边时常有人扛着锄头出没,北路县县令一听这话,都要吓坏了,缩在府里好几天都没敢出门。
……
北边这边冬季比较冷,十月中旬那会儿就飘起了雪,寒风刺骨,呼呼的像一直往骨头里钻,吹在脸上像刀刮一般。
这几天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只几米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道路两旁的树木可怜巴巴地耸立着,树上光秃秃,小草也鄢了,变成了黄色,到处一片荒凉景象。
这样的冬季,最是难熬。
小路村今年就过得特别难,傍晚大虎顶着风雪从山里回来,他背上扛了一小捆树根,是他挖了大半天才挖到的。
最近大家都往山里窜,连着树根都不好挖了,肩膀上的几根树根没啥子重量,可大虎却是佝偻着背,像是被这么几根树根给压垮了,脚步迈得都十分沉重。
家里有三个孩子,爹爹也六十来岁了,这么点树根根本就不够吃。
大虎愁啊!可却又无能为力。
刚到山脚,就见他家老大在山脚砍柴。
“虎娃。”
“爹,你回来了。”虎娃很高兴,可一见他背上的树根,和冻得发紫的双嘴,马上又失落起来,难受得想哭。
大虎说:“回家吧!把柴火给我挑吧!”
虎娃抱着树根跟在他后头,一路都没再说话。
晚上回家,冯氏去了厨房做饭。
越是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冯氏洗了树根,放到锅里,又倒了半锅水,盖上盖子,就这么煮了,没加油,更不用提盐,养生得很。
大虎家就两间泥土建的茅草屋,应是有些年头了,泥土墙上满是裂缝,瞧着是摇摇欲坠,比当年方子晨住的危房还要磕碜,似乎寒风再大一点,这屋子就能塌了,房顶也破了好几个洞,连绵不绝的雪花不停的落进屋里,贫寒的小屋里潮湿不堪。
冯氏和虎娃拿了稻草把那些缝儿都塞住了,可还是没多大的用,寒风无孔不入,屋里依旧到处的漏风。
天擦黑时,冯氏带着几个孩子围坐在灶台边取暖,大虎从后院出来,发现锅里还剩一截树根。
“这是留给我的?”
“嗯!”
“你们都吃了?”
冯氏避开他的视线,说:“吃过了。”
就挖了三截树根,如今留了大半给他,家里人能吃饱?
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在大虎看过来的时候又急忙撇开。
这树根煮起来其实并不好吃,又老又柴,几乎咬不动。味道像黄瓜皮,有一点点涩,然后口感不太好,咬不断,像长老了的青菜梗。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他几个孩子却是连吃都不敢敞开肚子吃。
大虎难受得几乎站不稳。
见他垂着头没有动,冯氏叹了口气,道:“家里得靠你,我们······”
她话都没说完,大虎目光在三个孩子面黄肌瘦的脸上滑过,又看着他们只一身打满补丁的薄衣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冻得不成个人样,虎娃脚上依旧是一双草鞋,冻裂了,一道道口子,大虎觉得刺眼极了。
再看他爹爹,入冬后啃树根啃得一口牙都要掉光了,如今就剩三颗屹立不倒,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吓人。
大虎彻底怒了,提了柴刀就要往后院冲。
“当家的,你要干什么?”
“大虎。”
几个人拦着大虎,大虎挥着刀:“放开我。”
冯氏是孝顺的,有吃的时候总会让给爹爹和几个孩子,入冬后就一直饿着肚子,这会儿都没什么力,大虎一推她,她直接转了三圈,然后才摇摇晃晃要往一边倒:“当家的······”
大虎爹爹赶忙扶住她。
大虎冲过去,见她没摔着,便又要往后院去,冯氏抱住他的小腿,大虎眼眶红了:“我要去杀牛,放开我。”
家里养这么几条畜生,忙活了整整一年,精心伺候着,牛长得比人都肥壮,他们却是要饿死了。往年的过得也辛苦,可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去年他们还能实现树根自由,今年却是不行了。
他今天在山里寻了大半天,就挖得了三截树根,其余的,能吃的,都被人挖走了,明儿他们吃什么?他的孩子还这么小,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