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万福金安(40)
伤口一直在流血,纪榕时急急地点穴止血,没敢下手拔出簪子,也不能用手紧紧捂着,只能拿了床上散落的一件衣服围着簪子轻轻堵着,可依然有淅淅沥沥的血顺着指缝蔓延出来,很快将床榻染了一块红色。
姜绫沂头发软塌塌的散落着,眉心因为疼痛蹙着一点,整个脸色苍白如雪,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脖子上倒是印着泛紫的红痕,正因为他轻微的咳嗽愈发明显。
“一一......一一,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的声音太过惊惶。
姜绫沂迷迷糊糊听到一点,他被痛晕过去,又因为疼痛卧躺难安,迷蒙地睁开眼,视线里也是一片迷糊,眼神溃散,不知今日何时,下意识动了动手想抓点什么。
纪榕时握住他的手,贴合处缓缓输送进一些温热的内力遍转周身,安抚他受损的内息,慢慢调理躁动受伤的经脉,温暖的气息显然让姜绫沂的疼痛都徜徉了一点,气息稳下来一些,不再颤抖了。
“......蛊虫......”姜绫沂想说话,努努力也只能发出一点气音,说完两个字便痛得忍不住咳。
纪榕时将耳朵凑近听到一些,连忙安抚:“我收着呢,没事,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先不要急。”
乌羽提着个箱子匆匆跑过来,他收到信后又折回宫拿医箱,所以时间耽搁了一点才到,他一进来就四周看了一圈,一眼瞧见大美人身上流了好多的血。
“陛下,怎么了这是!让我看看!”
乌羽抓过姜绫沂泛凉的手腕子把脉,只是脉象实在奇怪,他不由得多了瞧了几眼。
“如何?”
“心绪不稳的厉害。”乌羽匆匆说完一句,展开医箱里头的布包,列出来一摞的银针,又翻出个小瓶子递给纪榕时,“先给他嘴里含一颗,他体内有蛊虫?怎么瞧着像蛊毒发作了?”
“是。”纪榕时将之前夺下的玉瓶交给乌羽。
他正从小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还没塞入姜绫沂嘴里,就被阖着眼忍痛的姜绫沂搭了一下手腕,他的手也没什么力气,轻轻碰了一下就往下滑,被纪榕时一把握住。
纪榕时靠近轻轻问:“怎么了,想说什么?”
姜绫沂哑着嗓子说话声音极轻:“得......喂点......血。”
纪榕时一时想到姜绫沂手臂上的那个细小的刀口,他是在拿血喂养的所谓蛊虫,便马上跟乌羽说了这件事。
乌羽知晓了也不含糊,他从他师叔那儿耳濡目染了一些,立时就打开了玉瓶的塞子,将里头的那条蛊虫放出来小碗里,果见那条蛊虫在微微颤抖不怎么动弹的样子。
“应该是子母蛊。”
姜绫沂身上流血的地方多,倒也不用再割血作药,乌羽只稍微了接了一些,那蛊虫便明显恢复过来的样子,姜绫沂也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缓了一口气昏睡过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谈论蛊虫的时机,纪榕时紧绷着脸没再说话,只是接过从侍女递过来的剪子仔细躲着细嫩的皮肤剪开单衣,那金玉簪子簪尾细簪头出,实在不好随便拔了。
姜绫沂皮肤本来就嫩,此时身上被殴打过的地方已经泛起青青紫紫的一片,纪榕时看着心痛,手上却温柔的握着他的手,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含着。
乌羽在心口和腹部伤口外围落了针,好歹先止住了流血,动作轻微的将簪子慢慢抽出,免得伤到其他地方,即便这样,姜绫沂也仍是疼得微微蜷了蜷身,被纪榕时稳稳抱住。
钟仪宫里出了这么大事,宫里的宫侍们全都战战兢兢地做不得事,纪榕时看着烦,倒是清慈早有眼力,领了一拨人过来,烧火煮水,递东西打下手,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换下来一盆盆被血染红的水,还在房里燃了一个碳盆,屋里暖融融的总不至于再着凉。
乌羽将姜绫沂身上的伤口都细致处理了,抹上药膏,按上纱布再裹好绷带,脱臼的手臂也被打上绷带固定敷上药膏,然后再次下针,施针时要全神贯注,所以等拔针时,他也狠狠松了一口气,生怕再出点事。
喉骨处的伤也比较严重,乌羽让人取了药材过来磨成粘稠的汁浆,和另一种药膏拌在一起,冰冰凉凉地敷在喉骨处,浅浅缠上一层纱布。
房门紧紧关着,屋里落针可闻。
纪榕时等乌羽收好针,才仔细温柔地拿热水湿了帕巾,给姜绫沂擦了脸和手,避开伤处擦净血迹,给人裹上新的衣服,然后抱着人换了个位置,吩咐侍女给收拾好染血的床榻。
等姜绫沂再躺回床上,已经舒爽干净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乌羽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唰唰写下一张药方,抖着纸吹干墨迹交给清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