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道：“是啊，她之前对我多好！可人是会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老师对我就远远不如你了。这回我和钟亚星转学，就是她让校长来说服的我爸妈。你看！为了让你能在学校清净点，她甚至能想办法把我们赶走。”

周云墨没太听进去他后面在说什么，脑子里像是走马灯回放着这几个月来的情形。

他当然能感觉到宋老师的变化，哪怕后来明显对自己疏远不少，也还是能感觉到跟从前那个势利眼班主任截然不同。

他知道人是会变的。

但会忽然变成另一个人吗？

就像儿时原本虐待自己的女人，忽然变成最疼爱自己的人。

“周云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的走神让顾培发现，不满地怒道。

周云墨回神，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声道：“顾培，宋老师让你转学，是为了你好，做人得有良心。”

“是啊，你有良心，宋敏敏对你好点，你就腆着脸往人跟前凑，我看这大冬天都恨不得跟人回家帮人暖床吧！”

“顾培！”周云墨脸色一寒，冷声斥道，“你说话注意点！”

“嘁，敢做不敢认啊？对哦，做都不敢做，也就在心里想想，我不过是帮你说出来而已。”

周云墨推着单车，重重往前一撞，吓得顾培赶紧避开。

“顾培，你有什么怨气冲这我来就行，如果为难宋老师，我不会放过你！”

顾培嗤了声：“你他妈还敢杀了我不成？”

周云墨转头看向他，漆黑双目如浮着碎冰，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试试！”

寒夜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的表情冷得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让人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情实意。

顾培一时被震慑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般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单车：“周云墨，你唬谁呢？真以为我怕你？以前在雅文校风严，不想背处分，没跟你太多计较，现在在外面，我想动你谁都管不着。”

两人对峙着，一时剑拔弩张。

就在同时，一道女声随着寒风传来：“你们干什么？”

是江念。

她坐在公车最后一排，刚刚车子开到路口红绿停下时，下意识回头看向周云墨所在的位置。

他果然还没走，只是下一秒便看到几个不良少年打扮的男孩将他围住。

隔了老远的距离，她看不清这些人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干什么，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原本想马上下车去看情况，无奈直到过了红绿灯才到下个公交站，她慌慌张张下车，又一路往回狂奔。

等到她快跑时，周云墨和其中一个男孩看着已经是要动手打起来的架势。

她这一声呼喊，让周云墨和顾培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待气喘吁吁跑近，江念才认出来，站在周云墨跟前的男孩，竟然是顾培。

也不怪他认不出，不到一个月，顾培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之前顾培虽然是所谓的“校霸”，但在雅文这种老牌名校，其实也就是嚣张跋扈一点，至少穿着打扮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

但眼下的顾培，染着红毛，穿着马丁靴，胸前戴着骷髅头饰物，脖子上甚至还多了一串纹身，怎么看怎么像是混社会的不良少年。

身旁跟着的，除了与他差不多打扮的钟亚星，还有两个陌生面孔，看着像是正经八百的社会哥。

因为被几个社会流氓吓怂被人笑话，为了一雪前耻，所以自己去混社会了？

尼玛这是什么脑回路？

但江念也知道，心理极度扭曲的中二少年，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的。

当然，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再次出现在了周云墨面前。

这才是让她警铃大作的事。

她不动声色往两人中间一站，假装惊讶道：“顾培？钟亚星？怎么是你们？”

顾培笑道：“宋老师，好久不见了。”

钟亚星也笑着附和：“宋老师好！”

江念点点头：“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培笑道：“我和亚星跟朋友路过这边，不想碰到周云墨，就过来和他打个招呼。虽然之前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毕竟同学一场，如今我们转学，一切一笔勾销，就当是个老朋友。”

江念看着男孩假惺惺的模样，知道他是在说假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笑着点头道：“是啊，同学一场，以前的矛盾不用放在心上。”

顾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宋老师怎么在这里？”

江念道：“我放假在这边做点事，刚在车上看到你们几个，就过来看看。”

顾培笑眯眯道：“宋老师是担心周云墨吧。”说着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周云墨，意味深长一笑，“我要是周云墨，有宋老师这么关心我，肯定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