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649)

作者:高山狸藻

这一天,许多老黑市居民们都想起了曾经被小八爪支配的恐惧。

雨越下越大了。

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蛇尾在头顶编织成密不透风的伞,挡住了倾洒而下的雨水。

美丽的雪色大猫抬起前爪,舔了舔自己被雨滴打湿的浓密毛发,看着外面水雾缭绕的景色。

他忽然道:“这里我也有印象。”

在基地里,斯芬克斯通过特殊的电击手段引导,让白袖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一切。

谢松原笑着说:“仅仅只是对这里有印象吗?那我呢?”

白袖转过头,蔚蓝的漂亮眼球中映出奇幻迷离的深沉夜空,还有眼前谢松原的影子。

*

关于十五岁那年的记忆,起始于一次外出。

那天,母亲带着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出门采买,谢松原在家中看家。回来后两人就不同程度地生起了病。

“要换季了,可能是传染了新型流感病毒。”父亲回家时这样说,“这波流感爆发太严重了,不是普通的病,别再随便外出。”

吴柏山年幼一些,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流感”来势汹汹,让他烧得像是火炉,好几回谢松原以为他要死了,一个星期后,却又奇迹般地恢复正常。

母亲却每况愈下,从一开始还能带病去医院工作,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父亲则始终都很忙碌——

他们的父亲叫吴祺瑞,自己就是医生。母亲叫谢曼晚,是同一所医院的护士。他们的结合非常寻常,二人在工作单位相识,相爱,最后结合。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

突然爆发的新型“流感”让这些一线的医生不胜繁忙,吴祺瑞总是早出晚归,连抽出时间陪陪家人都没机会。

那段时间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仿佛世界末日的前兆,电视上的本地新闻台一开始还能看到这件事的相关报道,后来似乎也不见踪迹了。网络时代的消息传播很迅速,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卷席成燎原之势。有时也很闭塞,人们对茧房外的世界毫不在意。

这个位处在偏远地段的小城始终在飞速刷新的信息潮汛里沉默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时他们站在窗边,会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上忽然多了些人,身上蒙了白布的人被人用担架抬着送进车厢。车辆飞驰而过,伤心的人们在后方绝望地痛哭。

吴柏山盯着他们看了许久,问:“妈妈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别乱说。”

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才能感到其中的绝望。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人人自危,吴祺瑞始终不回来,就算偶尔回来看看他们,也总是不停地和手机对面的人打电话。他们说着一些谢松原似懂非懂的专业术语,进行着激烈的争吵和猜测,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烟灰缸里堆满了剩下的烟头。

谢松原大概能推测出来,为了针对这次的新型病毒,吴祺瑞被从医院抽调出来,安排去了另一个地方工作。

但他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最后,吴祺瑞会疲倦地走进主卧室,亲亲谢曼晚的额头。

“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好起来,一定。”

结果女人还是死了。

她的病情在短短两天内迅速恶化,母亲死去的那个下午,谢松原打遍了市内大大小小的医院,没有医院能派车过来接他们。二人拦不到车,谢松原跑去祈求有车的邻居们,希望有谁可以带他们出门,可却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拒绝。

又一次吃了闭门羹后,谢松原带着吴柏山回了家。

吴柏山哭了一下午,已经出奇地冷静下来,他的双眼红通通的,一边牵着谢松原的手,一边时不时瞪着身后那扇紧闭的门看,愤恨又冷冷地说:“他们有人在家,我看到了。”

若非亲眼看见,恐怕很难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会露出如此阴冷成熟、仿佛酝酿着滔天恨意的神情。

谢松原也下意识回头,无言半晌,道:“我们不能要求别人冒着危险来帮我们。”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待在房间里看着谢曼晚的生命逝去。

吴柏山扑在窗边,攥紧了谢曼晚的手,泪水打湿了床单:“我恨他,我恨爸爸!他到现在都不肯回来,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难道你还没有那些病人重要吗?”

直到傍晚,吴祺瑞才风尘仆仆、一脸焦急地回了家。他看上去至少三四天没睡觉,形容憔悴,步伐太急,甚至在迈上门口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

结果还是来迟了。

吴祺瑞坐在床前,深深地弯下腰,神经质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着谢松原二人听不懂的内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马上就能找到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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