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49)
内里坐了何人不知,只能瞧见凭栏处占了个侍卫,那人仗剑冲着他们的方向高声喊道:“前方何人在此,竟敢随意阻拦四皇子游湖所必经之路?”
几乎是那人话音刚落,那艘巨大的画舫便猛地向前开近,船头重新撞上了他们的船身,这一次,离得最近的桑岚与沈长玥遭了殃。
猝然之间,桑岚有武功傍身还好,沈长玥虽也有些武功底子,但她在那人出言时便去了船边想要探明情况,此时一时不察,身形不稳之下竟脱手落入了湖中。
“长玥——”
亲眼见到的贵女们纷纷不顾形象地发出惊叫,而桑岚则是在沈长玥落入水中的同时便不假思索地飞身上前跟着跳入了湖里。
“彧王妃殿下!”
船上再次响起了惊呼。
在场面变成一团乱麻之前,还是留下的灼清表示自家王妃自小深谙水性,一定能够好好地救起沈小姐后,那些女子们才蹙着眉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湖面便浮现出两人的身影。
桑岚托着呛了水的沈长玥,让岸上的灼清及其他侍女将之拉上去查看情况后,正想借力从水中脱身,手腕处却猛地传来针刺般的剧痛,随后一股强烈的麻意从腕骨处扩散开来,桑岚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从船缘处脱开。
身体骤然坠入冰冷的湖水,桑岚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瞧着自己离波光泛滥的湖面越来越远。
透过不断涌入双耳的湖水,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灼清惊慌唤他的声音,还有一声模糊的“四皇子”,随后,便是一个破开深水,向他游来的身影。
在彻底阖上双眼坠入黑暗之前,一个宽阔的、熟悉的拥抱不容拒绝地包裹了他。
*
重新恢复意识时,桑岚察觉到自己正以一个半坐的姿势靠在一人怀里,身上的衣服是被水浸湿后沉甸甸的冰凉,视野却被属于另一个人的干燥柔软的衣物所覆盖。
被水汽沾湿的冷淡药草香萦绕在鼻尖,在他周身划开一个安全的领地——他今早刚同这气味的主人一同用过早膳。
似乎是知道他醒了,环着他的人用力收紧了怀抱,沉闷的、似乎压抑着什么的低哑嗓音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自发顶处传来。
“孤分明说过不要近水,亦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不过想来,你也是不会听的。”
“是么?”男人语调温和平淡,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危险。
“——漠北的王子殿下。”
第20章
自谢流庭落下那句话起,马车上便陷入了难言的死寂。
车轮碾过路上的石子时的闷响、马蹄的清脆的嗒嗒声分明隔着衣物自耳畔响起,又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都暗自屏着呼吸,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只是一方给足了耐心,另一方却逃避着不愿回应。
桑岚的心自谢流庭道明他身份的那一刻起便彻底坠入了谷底,一股从未有过的、类似于直面死亡时才会产生的寒意从心底涌现,并逐渐弥散到全身。
他该解释什么呢?欺君之罪的实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明在眼前,无论他怎么抵赖都是无用。
杀了他?这是最无用而愚蠢的方法,且不提贸然动手导致一个王爷的死亡该作何收场,单是此前这人救了他这件事便叫他不能下手。
到底该怎么办。
桑岚僵坐了一会儿,深知此刻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在脑海里迅速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无果之后,他打算坦白从宽。
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并未从这人身上感知到要通过这件事来要挟他的敌意。
但很多话临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他还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声音很低,又带着呛了水后产生的沙哑,因此说出的话相当模糊,几乎叫人听不分明。
但谢流庭听见了,与此同时还给出了答案。
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在他话音落下后便立时回答道:“昨夜。”
闻言,桑岚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古怪,但没等他说些什么眼前遮盖着视线的衣物便被人自外撩开,一丝光线透入,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
“莫要误会。”
那道温润雅致的嗓音悠悠响起,男人冰凉的指节缓慢而又精准地抵上他的喉结。
那种被猛兽衔住要害的惊惧之感油然而生,但桑岚此刻头脑混乱,竟也呆呆地坐着任由对方动作。
谢流庭如玉温凉的指腹在那处轻轻划了划,察觉到桑岚细小的吞咽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终于带着些无奈与笑意开口,“这处的伪装确实极好,寻常人离远了看确实没法瞧出任何破绽,也足以应对许多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