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21)
御医恭敬地向桑岚行完礼,接着就被灼华领着送出了桑岚的寝殿。
灼清在确定人已经走远以后,才回身合上门,扭过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桑岚:“殿下怎么不再以此为借口多休养几日?”
“逃避毕竟不是长久的对策。”桑岚很轻地叹了口气,他低头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袖口,再抬眸时眼尾微微压低,下垂的弧度显出些旁人不易察觉的娇气。
“况且,灼华。”桑岚很小幅度地撅了噘嘴,卷翘的眼睫在抬眼看人时像极了飞鸟振翅时的羽翼。
少年露出一个颇有些孩子气的表情,一点点类似于委屈的情绪从那双碧波荡漾的眼眸中流泻出来。
“整日待在这个王府里,真的好无聊啊。”
这里没有外人,桑岚索性也不顾及往日要摆出的端庄的形象,长叹了口气后便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目放空地盯着房顶的梁柱出神。
他状似无意的一声感叹,却让一旁的灼清猛然一怔。
这段时日以来桑岚表现得太过于沉着冷静,甚至没有过什么外露的情绪,以至于让灼清短暂地忘记了这位漠北的王子殿下现今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灼清忽然意识到,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桑岚露出那种恣意的、无所顾忌的笑了。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生这样的转变,殿下的心里,又该是压抑了多少东西呢。
哪怕心底里的思绪百转千回,灼清面上也要竭力保持着平静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眶在垂头时悄悄地红了,她张口,却也只能道出无力的劝慰:“殿下……且再忍忍。”
“灼清相信……会很快的。”
她说完,却没等来桑岚的回答,片刻后小心抬眸看去时,却正对上少年微微含笑的眼。
“好啦,灼清。”桑岚眼尾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语气轻缓:“我只是感叹一下,你怎么还露出这么一副快哭的表情。”
“你家殿下虽然没什么耐心,但是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桑岚眼睛一眨,眉头微拢,紧接着佯装质问地看向灼清:“怎么,不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灼清压低了嗓音,似乎是想借此掩盖些什么:“而且……我才没有哭。”
“好好好。”
*
王府书房内,那位本应早已离开的御医此时却出现在了房中。
案桌前的男人搁下笔墨,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王妃身体如何?”
“现已无恙。”
“是么。”
“是的殿下,今日离开时,王妃还予了微臣此物。”江御医边说边拿出从桑岚得到的那个佩囊,外表鼓鼓囊囊叫人一看便知装了不少银钱。
“微臣妄加揣摩了王妃的性子,这才斗胆收下,请王爷勿要怪罪。”
“无妨,收下吧。”谢流庭目光落在那枚佩囊上,神色平淡看起来并不意外:“你做得对,若是不收,孤才要怪你。”
“是。”
“江大人这些日子劳苦,酬劳不日孤便会派人送至大人府上。”
“王爷莫要折煞微臣。”御医露出一副略微惊慌的模样,又恭谨地行了一礼:“微臣做这些不仅是出于臣子的本分,亦有多年的情分在,绝不是为了求取王爷的赏赐。”
“孤知晓。”谢流庭平和地笑了笑,“你且去吧,孤这处估摸着马上又要来客人了。”
“如此,微臣告辞。”
*
桑岚被人领着敲开书房的门的时候,心底还尚且怀着些忐忑——他莫名地有些不愿见到谢流庭。
毕竟那天这个男人说出的话还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令他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隐约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缘由的危机感。
桑岚一时很难形容那种感觉,真要说起来,便是像极了草原上的羚羊被猛兽盯住时发出的冷颤。
推开书房的门,首先扑鼻而来的便是笔墨的清香,随后便是映入瞳孔的微微闪动着的烛火。
桑岚视线往前,只一眼便看见正前方摆着的那张整齐堆叠着各种书卷的宽敞长桌,桌后之人正提笔书写,似在处理公事,见他进来,便挽着衣袖将笔往旁处一搁,继而开口。
嗓音温润,带着微哑。
“孤可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王妃,王妃身体可是无恙了?”
因着身处于自己的府邸,并无在外的多种讲究,谢流庭身上仅着了朴素的玄色衣袍,长发被松松束在脑后,姿态慵懒又从容,看向他的目光点染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倒是完全不会叫人产生压迫感。
这人分明早知他没生病,所有事宜也是由对方一手安排好的,现在这副明着演戏的样子直叫桑岚生出几分奇异的羞耻感。
但他仍然配合着道:“多谢王爷挂怀,桑岚已无大碍。”说罢,他又紧接着说:“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感谢王爷,若非——”